恐惧

我在跑来跑去看房子，都是两室一厅的，看来看去不满意。

在深圳租个房子这么难吗？累死我了。

可是事情得紧锣密鼓操办啊，一件一件排好队等着呢。

我跟好朋友研究这些房子，并且说：“得赶快定下来，一租好房子，我就去应聘，把工作安排好。”

朋友说：“嗯，我建议你去麦当劳看看机会。”

我直接给吓醒了。

醒来琢磨这个梦。想起它之前还有一个梦——

我们去一个有钱人家做客。

是非常非常有钱的人，自己有赛马，有空就带着爱马出国比赛的那种。有钱到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的那种。

我们在人家的海边大别墅里玩了整整一天，那别墅四层楼，上下得搭电梯，宽阔无边。

玩得很饿，可是女主人只抱出一罐辣椒酱来待客，辣椒酱里埋伏着些萝卜干，插着一双筷子，谁饿了谁去夹一筷子。

那辣酱萝卜干真的很好吃，而且这么多人吃也不见底，可是，还是很饿呀……

听说这个有钱人破产了。

原本就是集了很多人的钱，给付高额利息的那种生意。起初雪球越滚越大，后来黑洞越填越多，渐至四面八方伸出手去借贷而无处可借，现在在卖房子卖地——一时却哪卖得出去。

富丽堂皇的别墅里，人的脸色灰黄起来，外面不再起高楼，里面谁还有心思宴宾客？鲜花着锦的美景倒塌出咔嚓咔嚓的惨烈声响。

我们怎么这个时候登门啊？能吃到辣酱算不错了……

这两个梦形成怪味串烧。

串起近来听闻的另外两个数字——

滴滴打车被罚款80多个亿。

澳门周某涉案6800亿。

对于数学不好的我来说，这么多个零，足以实施惊吓，制造出一系列不靠谱的梦境。

——吓得我未雨绸缪，想去找工作：呼风唤雨的人都被抓起来了，那么有钱的人都没钱了，我可不能再混下去，得赶紧找个工作呀！

更恐怖的是：没有学校要我了，我只能去麦当劳试试看了……

我这手艺，去了麦当劳，客人只怕就不来了呀……

何苦好好的，再去折腾人家麦当劳呢？

再说，我又怎么竞争得过那些手脚麻利、笑容甜美的大学生暑期工呢？

这可真是愁死我了。

也许真正吓到我的是上个月看到的深圳某校招聘启事——

招聘的是“购买服务教师”，和编制没一点儿关系的那种，却都要求年龄在40岁以下了。

我能不感觉恐惧吗？

自以为有一身本领，面试笔试啥都不怕尽管来，却没想到——当当当！铁闸落下，把我拦在讲台外课室外校园外：你太老了，没资格参加考试！

可我这辈子只会干这一件事啊……

我真的曾经是个好老师，现在只怕比当初更好了呢……

我徘徊在校园外的树木浓荫下，隔墙相望，咫尺天涯……

到了晚上，我终于想到解决办法——

学校清洁工也许不一定要求在40岁以下吧？

我当家庭主妇好几年，清洁技能杠杠滴！

然后我就开始面带微笑畅想：

我穿着清洁工制服，手持大扫把（《哈利·波特》里那种能飞天的大扫把），目光如炬，面容蔼然——专能排忧解愁，纾困解难，要言不烦，指点迷津，简直是小朋友之友，等闲普度众学生……

呃…… 听起来这不是我，而是《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

——怪不得古人管酒叫做“忘忧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