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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水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2023-12-21  本文已影响0人  紫湘Via

金俊文一家的劣行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原西县法院决定在石圪节乡的集市公开宣判,法场就设在当年徐治功搞的“骡马大会”的戏场上。

一家三口同时被押上法场,这也是少有的事。因此,乡民们看这场面,比看县剧团唱大戏都有兴致。

其中骂得最畅快的要属金俊文的前弟媳,“胡记理发馆”的王彩娥了。当年,就是金富把她和孙玉亭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她甚至连金俊武和李玉玲也一块骂了。

“法院最后的宣判结果是:判处盗窃团伙首犯金富有期徒刑十八年;窝赃犯金俊文有期徒刑四年;张桂兰有期徒刑二年,缓期二年执行。”

“当天,金俊文父子又被警车拉回了原西,而缓刑的张桂兰似乎从阴曹界走了一回,浑身半瘫着被二小子金强架着胳膊引回了双水村。”

昨天,在读上一章的时候就奇怪作者为什么没有提到金强,原来金强在这一章有很重的戏份。

话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令我们吃惊的是,原本和他哥一样调皮捣蛋的青年金强,不知什么时候脑筋开了窍,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一个相当出色的青年。

我们知道,他的父兄和母亲都要忙于所谓的“生意”,所以他一个人揽下了他家所有的农活。他在土地上的那股勤奋劲头,很像他死去的三爸俊彬。不过,他头脑比俊彬活泛,爱说爱笑,乐于助人。

“更主要的是,他和人交往的时候,总谦让着叫自己吃点亏——这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是最受人尊敬的品质。”

慢慢地,双水村人才把金强和他们家的人区别开来。后来,几乎全村人都夸赞起了这个青年,给了他应有的尊重。

可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无形的精神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当听到村里人在他耳边无情地讥笑他们一家人时,他真想拿个杀猪刀子,把父母和大哥都一起捅死。可是,他还鼓不起勇气去告发他的家人,以结束这黑暗的生活……

他只能没明没黑地泡在山里,劳动能让他暂时忘却精神上的痛苦。

说来也巧,责任制以后,金强家的地正好和孙玉亭家的地紧挨着。孙玉亭和贺凤英劳动实在差劲,很多时候都是由他们的大女儿卫红一个人守在地里。

于是,两个青年常常在相邻的地里不期而遇。卫红年龄小,很多活计干不下来,急得坐在地里抹眼泪。金强常常过去帮她干,卫红也会反过来相帮金强,一来二去,两人越来越熟悉。

“后来,他们实际上是一同在耕种两家相邻的土地。他们在劳动中建立起无比深厚的爱情。两个人在山里同吃各自带来的饭;休息的时候,卫红给他补裰柴草挂破的衣衫,他给卫红挑扎在脚心的葛针……”

谁都知道,那次孙玉亭和王彩娥的“麻糊事件”让金家和孙家结仇太深。“两个相爱的青年也都清楚这一点。但爱情的藤蔓可以越过任何篱笆而盘缠在一起。”

“他们是双水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现在,我们的乡村版罗密欧——金强正在灶上为惊魂未定的母亲张桂兰熬米汤。他精神上的镣铐终于松开了,可是他同时又感到很失落,家里出了这样的大祸,她还会理他吗?

令金强万万没想到的是,孙卫红就在他最无助,最怀疑,最看不清未来的时候踏入了他的家门。她可是从来没有来过他的家啊!

完了,她是要来和他划清界线了吗?

不,她是来告诉他,她要和他一起过日子。

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九岁女孩做出的决定。

既然她都这么勇敢了,他哪还有退缩的道理呢!

只是,卫红撂下一句话,要找个大人帮忙说说哩!

大人?哪还有大人,他家的大人都成了罪人。金强先硬让他妈喝了一碗米汤,然后自己蹲在院墙角里,思考着他和卫红的亲事,一筹莫展。

忽然,他想起他的二爸金俊武。虽然他二爸和他们家、孙玉亭家关系都不好,但他终究是个“大人”。金强也知道,他二爸看他也不同于他的家里人,或许,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金强找到金俊武,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他和卫红的事,金俊武先是震惊不已,但他还是同意了金强的请求,因为金俊武有金俊武的考量。

首先,俊斌家已经“黑门”,不可能有后代了。他们一家虽然和大哥金俊文家别了兄弟之情,但本是同根生,很明了,大哥家只剩金强一根独苗,他也不能让大哥家绝了后啊。若如此,他怎能对得起死去的父亲呢?

金强已经二十六岁,如果不是卫红这么好的女娃娃,谁还愿意与贼门人家结亲呢?所以机会不可失去,他金俊武就是再为难,也要走这一趟,到如今,金家再有什么资本逞强斗性哩!

这天,金俊武突然出现在孙玉亭家的黑窑洞里,着实让玉亭两口子大吃一惊。

“……我哥一家是完了……我和他们也早断了来往……但金强是个好娃娃,这村里人都能看得见。”金俊武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

“至于咱们两家的关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往后成了亲戚,我想也不必再计较过去的那些碰磕。同村邻舍,有点什么不美气也是难免的。”

“你们都有文化,我想会宽怀大度对待这些事。再说,就是我们之间有点不和,也不应该影响娃娃们的亲事……”

“金俊武雄辩而诚恳地对他的前对手说了一大堆热忱话。”然而,并没有打动孙玉亭。孙玉亭和贺凤英都别过脸,极其不买账!

过了一会,孙玉亭红脖子涨脸对金俊武说:“这事弄不成!我怎能把卫红给了犯罪分子的后代?就是这话!你们是白日做梦!妄想把我的女儿拉入那个黑染缸?我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

“金俊武碰了个硬钉子,尴尬而痛苦地退出孙玉亭的院子。”

气急败坏的孙玉亭马上找来大女儿卫红来盘问。卫红不仅说出真情,而且还顶嘴说她非嫁给金强不可。说话间,孙玉亭就拿他那破鞋底把卫红赶出了院子,凤英甩了他一耳光,才制止他这疯狂的行为。

凤英哭着去找卫红,在经过田福堂家时,被福堂叫住了。待福堂明白了事情的根根梢梢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他猛一阵咳嗽,说:“好事嘛!玉亭还给我做工作,让润生和寡妇结亲,说两个人有了爱情,大人就不应该阻挡。他怎能阻挡自己娃娃的爱情哩?再说,卫红又寻了个打着灯笼也找不下的好人家……”

当孙玉亭家闹翻天时,回到家的金俊武并没有气馁,为了侄子,他一直在想着其它的突破办法。

突然,金俊武想起了孙少安,也许只有少安才能说服他二爸。可是现在的孙少安也是一脑门子官司,此刻去麻烦他实在不合时宜。

可是,也只能如此了,金俊武决定马上去找孙少安。


备注:

《平凡的世界》系列。卷五,第三部第二十二章读书笔记,总第3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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