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
东风呼啸,行走在一马平川的黄土地上,越发感到寒冷。马路两边大树上的零星叶子随风疯狂摇摆着,发出“刺刺拉拉”的声响,偶尔有几只麻雀叫着从头顶飞过,我不由得裹紧衣领,缩了缩身子,将双手伸进口袋。
一眼望去,尽收眼底的是深绿色的小麦地,前一阵子下了一场大雪,如今积雪已基本融化,田野里余下片片残雪。一股带着严寒而清新的气息随风而来,熟悉的乡土味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岁月,就这样被拉长……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离老家村子不远的地方是一片红萝卜地,那嫩绿色的红萝卜叶子给严寒萧瑟的冬天悄悄带来些许生机,当下,严寒已经将地表冻僵。
父亲和我来到这片地挖红萝卜,由于常年艰辛劳作,父亲的双手已布满老茧和道道横纵交错的黑色裂痕。一双白线手套不知被父亲用了多少年,现已变成灰黑且有几个破洞。父亲戴上这双手套握紧“铁角把”开始用力挖地,我在一旁捡拾红萝卜并清理其附着的土块。
由于地面被冻僵,平日里简单的挖地活现在变得异常艰难,必须付出很大的力气才能挖开,“铁角把”巨大的反弹力振的手臂发疼。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活压根干不了,如果硬撑着干,娇嫩的手掌定会被磨出血泡来。从刚开始冻得打哆嗦到后来浑身发热,用了一个上午,我们就收获了一架子车红萝卜。
艰辛和忙碌是那个年代农村人的生活常态,无论严寒酷暑,田间地头常常留下父亲超乎常人而辛苦劳作的身影,有时在骄阳似火的太阳下依然光着膀子赶着干农活,皮肤会被烫出一层干皮来。
那些年,父亲总是将我们自家种的菜用自行车或是架子车运到二十里地外的县城去卖,为了能占一个好摊位,父亲常常是不等天明就从家出发,沿途也曾遇到过恶劣的天气,一路上要翻过几道坡。有一次,父亲带着两大笼蒜苗去县城卖,在半路上出了车祸,被一辆大货车碰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多亏旁边不是深沟,负责后果不堪设想。
在我上小学时,那时乡村的冬季非常寒冷,家里也没有任何取暖的设备。我清晨起床时,因怕冷,总是磨磨蹭蹭,为了赶时间,父亲总是帮着给我穿衣袜,在给我穿袜子前先用双手将袜子搓热,然后才给我穿上。
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基本上没有给我们兄弟姐妹讲过人生的大道理,也很少打骂我们。记得我上高中、大学期间,离家去学校时,父亲也是常常放不下自己的庄稼活,独自扛着农具去地里了,没有送我,而我的母亲每次必须要把我送到村口。
我们兄弟三个在外地上学的时候,父亲没有给我们任何一个人写过信,其实父亲能写一手非常漂亮,刚劲有力的钢笔字,可能不习惯写信给我们吧?
父亲曾在工厂当过学徒工,懂一些技术活,记得我上大一那会,总和他讨论关于几何三视图的知识。由于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父亲经受不住饥饿就自己要求回家务农了。
父亲在务农方面绝对是行家里手,因此常常被乡亲们叫去帮忙,撒种子、撒化肥、夏收扬场,堆麦草堆,堆出的麦草堆又高又稳,答疑一些关于农业种植方面的问题等。由于父母特别勤劳,地里的庄稼总是长势喜人,常常被乡亲们夸赞。
父亲没有特别的爱好,是个特别随和的人,从来不会摆架子。他喜欢独处,不大主动去找乡亲们聊天叙旧,平日里闲了就看看电视,对体育节目特别热衷,能说出许多著名运动员的名字以及他们的故事,这也算是父亲主要的休闲方式了。
其实父亲用默默的付出已经教会我们怎样去面对生活,我感觉自己从来不缺那份浓浓的父爱,父亲是勇敢、坚强、勤劳和善良的人。
父亲爱着这个家,爱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为了能承担并尽力履行好那份责任,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同命运在抗争。
父亲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他总是在默默地付出,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在生活面前退缩过。父亲和母亲靠着微薄的农业收入硬是支撑起了这个曾经贫穷的家,也无形中教会了我们怎样正确做人,让我们姐弟几个有机会跃过农门走向更广阔的人生天地。
如今,父亲已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了。他总是默默无语,话比以前更少了,但我相信父亲心中那份对子女的爱总是沉甸甸的。谢谢这份最伟大的父爱,希望父亲在以后的日子里生活开开心心,多歇歇脚、享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