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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眼与珍珠

2018-06-29  本文已影响241人  任飛宇

鱼眼与珍珠

文/诺言

我在离家不远处的巷子停下车,熄火后拿出支烟点燃,半眯着眼,模糊的灯光映射着一个个烟圈在空气中慢慢地扩散,心也如那烟圈一样,还在四处游荡。

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很想回去看看那胖嘟嘟可爱的儿子,可一想到妻子如雪那成天垮着张脸没完没了的抱怨和无休止的争吵,我便头疼。还是将就在车上这“宾馆”里凑合一晚上算了,不然回家连妈和儿子都得遭殃,被吵得睡不了安宁觉。

难道婚姻真的难逃七年之痒?究竟是女人一结婚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还是我根本就不了解女人,她们只是在没结婚之前把所有的缺点都隐藏的很好?

还记得才刚认识如雪时,她如一株茉莉般恬淡,虽不是绝顶美丽,但也秀气温婉,大方体贴。难道真如曹雪芹所说没结婚的女子是珍珠,结婚后就变成死鱼眼吗?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去想了,便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来日纵有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还在沉睡中的我被一阵铃声吵醒,翻身拿起手机一看显示的是“老妈”,立马接通。老妈说如雪去省城学习了,儿子昨晚发烧一整夜,让我赶紧回家。

我立马开车到楼下,三步并着两步飞奔回家。见儿子小脸通红,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不像以前一见我回家,就立马用糯糯的声音“爸爸!爸爸!”地叫着围着我转。我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滚烫,便手忙脚乱的给他穿好衣服往医院跑去。好不容易给儿子看了病请了假回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来回折腾,回家就累得瘫倒在沙发上不想起身,连药都还没有给儿子喂,大学同学陶辉就来电话问我到哪儿了。我这才想起今天在望江楼酒店开同学会。立马换了衣服给老妈交代了几句便开车直奔望江楼而去。

一路上心“咚咚”跳得特别厉害,毕业十年了,我和她已经十年不见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心里怀着忐忑,对着反光镜里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自己还算年轻的脸,只是微微有点发福的肚子让我原本的自信打了几分折扣。

等我到酒店时,同学们基本上已经到齐,当我看见坐在玻璃茶几对面的她时,仿佛除了她以外,天地万物在我眼前消失。只见她纤腰不盈而握,一袭红色修身长裙把雪白的肌肤衬得吹弹可破,瓜子脸上柳眉杏眼,一笑起来梨涡若隐若现,她还是我记忆中的美好模样。好像岁月从来就厚待美人,她还如毕业分手时那般美,只是隐隐有一丝沧桑,却更添成熟风韵。

她也一眼就看见我,冲我莞尔一笑:“汪泽!是不是当经理之后,就不认识我们这些同学了?”

“哪里!我们班鼎鼎有名仙女般的班花,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啊!”我半真半假地道。收回看着她发呆的目光,笑着用手挠了挠头来掩饰那丝尴尬。

其他同学也都围过来相互打趣问好,尤其是陶辉,更是当着在场同学的面揭我老底,说记得当初我这个班上的高材生可是追过我们的班花雯雯来着。把我和雯雯都弄得满面通红,尴尬万分。当年我们班上追求雯雯的男生很多,陶辉就是其中之一。在陶辉的起哄之下,把雯雯按在我的旁边坐下,美其名曰说让我们这对“情侣”好好叙叙旧,然后轮番以各种名义灌我和雯雯的酒。此时正是表现英雄救美的时候,我一连帮雯雯挡了好几次酒,几个曾追求过雯雯的男同学怎肯罢休,更加起劲地轮番上阵,直灌得我快趴下方才放过。

饭后接着一群人如疯子般在包间唱歌跳舞,当我搂着雯雯柔软的芊芊细腰旋转在舞池时,觉得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时光。借着酒劲壮胆,我问雯雯现在过得怎么样?谁知她却低下头,目光闪烁,有些逃避地说还算可以,和老公离婚后现在带着六岁的女儿在一家外企上班。我本想问她当初问什么和我分手,却怕她难过,也不想破坏相见的气氛,便压在心底始终没有问出口。

听她说已离婚,我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分不清究竟是在暗自窃喜还是在替她难过,只是就着闪烁的霓虹灯,一杯杯往嘴里灌酒。那天都喝了很多酒,又轮流唱歌,天南海北地侃至半夜,仿佛要把毕业以后这十年的话都补上。到大伙散场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只记得醉的一塌糊涂,连怎么分手回家的一点也不记得,直至第二天上班时头疼欲裂,才觉得昨天太放纵了。

幸好儿子的烧很快就退下了,不然如雪知道肯定又要和我吵闹。她这些天因为才去化妆品公司上班,很多东西要从新学习,便经常加班,也经常外出学习,倒也没有时间如往常般同我吵闹,更没有时间关注我的去留,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又自由了!

因开同学会都相互留了联系方式,我们几个要好的便时常相聚,当然也有雯雯在内。偶尔也单独约雯雯出来喝茶聊天。慢慢的,我喜欢上了与雯雯喝茶聊天的日子,在没有看见她的日子,我觉得抓肝挠肺的心里憋得慌,总觉得什么都不对劲,连觉也睡不好,等见了雯雯就全身舒坦,连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我和雯雯见面时间越来越频繁,甚至有好几次带雯雯和她漂亮的女儿出去吃饭游玩,我和如雪虽然是夫妻,但这段时间见面却越来越少,她忙工作和孩子,我也忙着经常约雯雯约会。我和雯雯的关系虽然越来越暧昧,但却始终没有越矩行为,因为我不想破坏心中的那份美好。她和我在一起如谈恋爱的女孩般,时而温柔浅笑,时而又娇憨中带着几分蛮横。我知道我陷进去了,可是我舍不得才五岁的儿子,如雪虽然现在脾气变得有些絮叨暴躁,但对孩子和母亲都很好,离婚我是说不出口。

我就在这一方面怀着对如雪的愧疚,一边和雯雯偷偷摸摸约会的矛盾中度过了一年。这一年来如雪变化很大,孩子由老妈看管,她经常出差学习,在家除了照顾孩子以外,其余时间都忙着看书学习,并坚持减肥,从上班开始,就一身干净清爽利落的打扮,整个人都变得青春洋溢起来。对我也开始客气,不在跟我吵架。

我由开始获得自由的开心变得患得患失,觉得我在如雪心中开始变得不怎么重要了。由看见我就会围着我絮絮叨叨的说过不停,到现在见面只是打声招呼就忙她自己的,那落差太大了,让我隐隐有点紧张,感觉自己在家的重要性开始下滑,便开始逐步减少与雯雯的约会,经常回家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直到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我和雯雯带着她的女儿在一家餐厅吃饭,刚坐下不久,就看见两对男女说说笑笑的进来。觉得其中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女子背影有点眼熟,很像妻子如雪,但又比如雪时尚青春。心里有点慌乱与害怕,便多看了一眼。雯雯见我盯着那美女的背影一直看,就酸溜溜地问:“怎么?该不会是你认识的美女吧?要不你过去和她们打声招呼,我陪女儿就行了,反正我也是见不得光的!”

我忙陪着笑脸道歉,掩饰地说只是觉得有个男的像熟人。虽然在陪着雯雯母女,心里却暗自祈祷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女子千万不要是如雪。一顿饭吃得七上八下,后来我干脆起身对雯雯说还有事,结了账拉着雯雯母女就准备走时,却看见那穿粉色衣服的女子刚好从洗手间出来,旁边的男子忙帮忙拉开座椅,很亲热的把手放在她座椅背后上说着什么,而那女子也笑脸如花的一边说着一边坐下,仿若情侣般。在那女子抬头的一刹那,我看见那正是妻子如雪。

刚好如雪也抬头看见了我。我楞了一下,低头想掩饰惊慌的情绪,可一想起如雪对旁边那男子灿烂的笑容,我便醋意大发,火从心起,三两步走过去,站在如雪的旁边,阴阳怪气地问道:“老婆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也不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吗?”

如雪见我对她同事那不友善的态度,面露尴尬,站起身红着脸把一缕发丝别再耳后,然后挨个做了介绍。原来这几个人都是她同事,因今天公司搞活动比较成功,所以特意出来庆功。

我尴尬地杵在那里,正不知说什么好时,雯雯走过来一把吊住我左手胳膊,关心地问怎么回事。我更慌张,忙用右手拉下她的胳膊,向如雪和她的同事解释说这是我公司的客户兼同学。

雯雯见我拽下了她的手,脸上一丝难堪飞快地一闪而过,毕竟在大公司上班,应变能力可不是一般化,立马过去攀着如雪的肩,妹子长妹子短的亲热叫着,嘘寒问暖,俨然如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般。如雪也大方的招呼雯雯母女入座,雯雯借口说她女儿该回家做作业为由,告辞回家。如雪对我说她们待会还要回公司,便让我先送雯雯母女,她赶车回家就行。如雪旁边那位与她谈笑风生姓唐的男同事,自告奋勇地说由他负责送如雪回家。我虽心中万分不高兴,可自己理亏,只好同意。

刚转身准备出去,在前面的雯雯脚下一滑,因穿的高跟鞋,一下就往地下摔去。眼看雯雯就要摔倒,我本能的伸手准备扶她一把。谁之雯雯另一只脚也一崴,整个向我扑来,刚好被我报了个满怀,连我也差点撞倒,那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我大脑一下子如短路般懵了,呆呆地保持那个姿势望着如雪。如雪脸色立马变换了几下颜色,有白变黑,在便回原状。走过来从我怀中扶起雯雯,关心地问雯雯能否走路。见雯雯右脚的脚裸已经肿起,便和我一起扶雯雯到我车上,让我送雯雯去医院。临走如雪让我们都小心点,因为我心里有鬼,总觉得如雪一语双关,似暗示什么。

我心情郁闷之极,从医院至雯雯家都一路沉默,把雯雯扶到她的房间我转身就往外走。雯雯起身一把从后面抱住我,紧紧贴着我的背部温柔地问我怎么了。我冷冷的回答“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抬脚往外走去。

雯雯第一次主动地抱我,说实在的,有如此喜欢的美人在怀,我又不是柳下惠,换作以前,肯定会心中窃喜就范。但我今天隐隐觉得这是雯雯故意设局扭伤,有被算计的感觉。心下恼怒,雯雯在我心中那种如女神般的美好形像一下子倒塌。

雯雯见我不理她,跳着一只脚冲出来拦在门口,要我说清楚是什么意思,我懒得跟一个耍心机的女人纠缠,侧身从雯雯旁边走了。雯雯在身后冷笑道:“既然你这么看我,那以后我们就别见面了!”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泪痕如一枝带雨梨花,不由对她涌起一丝歉疚,可能真是我冤枉她了。心里对如雪身边那男同事耿耿于心,所以把气发她身上了。连忙转身道歉安抚她,等她气消我回家时,如雪早已在小房间和儿子一起睡了。

我敲门想进去跟如雪解释一下,可如雪只是隔着门说一切不必解释,她不是三岁小孩,说过几天她就搬出去。我靠着儿子的房间门口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到天明。

一晚上我自都问己,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离婚后我就是自由之身,就可以和我最爱的女人结婚了,可为什么我没有解脱的兴奋与梦想快要成真的喜悦?为什么内心那深深的惶恐和不安淹没了所有思绪?

如雪起来见我在门口一夜没睡,什么也没有说,如我是空气不存在般,梳洗过后就直接去厨房做早餐。我撵去厨房想跟她解释,我才一开口,如雪就抬头盯着我冷笑,声音尖锐:“对不起哈!我昨天撞破了你的好事,可我真不是有心的。现在连找个僻静地方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好!我成全你,今天我们就去把婚离了!”说完把手上的东西一摔,朝门外走去。

我忙拖住她的手,给她解释说我跟雯雯真的只是同学关系,只是她现在的公司跟我的公司有业务来往,所以走得近一点,但我发誓,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好说歹说解释半天,如雪还是不相信我所说,只是答应暂时分居,她和儿子住主卧,我睡儿子的房间。

这边才刚把如雪安抚,让她暂时不离婚以观后效,这边雯雯就一连几个电话催我去帮忙,说她脚伤未愈,女儿又生病了。

等我把如雪和儿子送了之后赶过去的时候,雯雯理都不理我,叫了出租车和她女儿直奔医院而去。我只好开车跟在后面,陪着小心和笑脸忙前忙后,只换来雯雯的冷嘲热讽,最后只好讪讪地去公司。

我靠在我座位的转椅上,揉着头无力地问自己:我到底怎么了?分别十年以后,我究竟了解雯雯多少?她真的还是如以前般单纯善良?回想雯雯摔跤那一幕,我越想越觉得雯雯是故意的,尤其是她明明听见我叫雯雯老婆她还故意过来吊着我的胳膊。想到以前我和雯雯吃饭时她还躲躲闪闪的去一边接电话,我不禁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雯雯,我一直如鸵鸟般逃避着,不去想究竟事实如何,怕心中那个旖丽的梦破灭。我压抑着自己,按时上下班去接儿子和如雪,时常一个人在外面躲着喝酒发呆,因为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怎样选择,毕竟一个是初恋,一个是我儿子他妈。

那天下班很早,如雪也出差去了,很久不见雯雯,我也想她了,便开车去雯雯家里。我提着很多雯雯喜欢吃的东西,刚到门口,我就听见屋里雯雯开心的笑声,我敲了敲门,就见雯雯围着围裙出来,手上还滴着水。雯雯一见我就楞在门口,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尴尬的望着我。我抬头见厨房里一男子正在忙着炒菜,那男的看见我也愣了一下,问雯雯我是谁。

在看见那男子的时候,我感觉那块压在我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地,又隐隐听见那心中有什么倒塌的声音。我感觉这么久以来,人从未有过的轻松了。我忙说是雯雯的同学,因前段时间听说雯雯病了,所以过来看看,放下东西我就告辞而去。

在路上我给雯雯发了“再见”两个字的短信,便删除了跟她所有相关的信息。想着几天没有见着如雪了,一边听着歌,一边给如雪打电话问她多久回家。当听说雯雯工作已经完成,只是没有车了,要明天才能回家时,我立马就让如雪发了坐标,开车去那个城市接她。如雪在电话里骂我又发什么疯,我只是说想她了,便看车直奔她而去。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雯雯如一个美好的梦,不论多么美好,可终有梦碎醒来之时;而如雪就是我的今天明天与未来。幸好我没有铸成大错,一切还来得及。

其实我也明白一件事:珍珠经过时间的侵蚀,久了也可能变成如死鱼眼;而鱼眼有可能经过沉淀和打磨而变成珍珠。一切都与环境有关。我要去守住我的未来,不论得到的是鱼眼还是珍珠,关键在于我花了多少时间去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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