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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涝池

2022-11-03  本文已影响0人  泰山寒梅

过去,我们这个村子比较贫穷落后,而且很闭塞。村子里没有拉电,也没有打机井。上很陡的坡才能到我们高原上。缺水的情况非常严重,需要水的地方很多,可以想见,一个涝池在村民的心目中的地位就显得极其重要。

有的一个队,有一个涝池。有的两个队共用一个涝池。由于这两个队的人住得很近,就像一个队里的人一样。他们和睦共处了这么多年。哪家若是有个红白亊,就充当执事的角色。只要主人一声招呼,他们真心实干,就一脚踏到底。农村的规矩是白事寻,红事叫。白事莫要说起,一经知道,立马前去帮忙。红事,不请,不能去。一请,立马就去听候执事长的分咐。

人们经常需要清洗东西,清洗衣物。涝池周围的边沿上,围了许多的妇女。有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有中年妇女,大婶,大嫂,大妈,还有待字闺中的少女。他们一手端着子盆,里边放着皂角,洗衣粉等。一只胳膊弯挎着笼子,里面装满衣物。几个人一帮,一前一后,或并排走着。一路上又是说又是笑,向涝池的方向走去。

早上,涝池的水,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水色清澈,透彻见底。水中映着人的上半截影儿,非常清晰,像一面镜子。人的头像在水中晃动着。连里面游动的很小的红虫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哗啦哗啦撩水的声音响起,衣服像面团一样,在搓衣板上揉来搓去,白色的泡沫,随着衣物的不断地揉搓,白色的泡沫从里边冒了出来。它们伴随着衣服发出柔美的声音。时而又是棒槌砸衣物的呯呯声,和棒槌砸皂角的咚咚声。这种声音,清脆而传得很远很远。泡沫渐渐少了,衣物的颜色渐渐淡了,泛白了,却干净了许多。洗衣的人手闲不着,嘴也闲不着。和她们在一起,一点都不感到寂寞。偶尔,也会夹杂着几句女人的说笑声。

淘粮食是那个时候中年男人主要的活路。未上磨子前,先要收拾好粮食。当时还没有剥皮机,只能用人工的方法,尽量把粮食收拾得干干净净。当时,只能用两只笼担到涝池中,用涝池里的水淘去粮食中的土蛋,不停地摇晃着粮食笼,土蛋见晃动的水,就化开散去了。未被碾净的浮沫在水中漂了起来,最后被旋在笼子一处的角落里。然后,把粮食担回去晾晒一天。

无论是洗衣服,还是淘粮食,最难场的是冬天。手冻,难以入水,这倒是其次,关健是,冬天天寒地冻,涝池结了厚厚的冰。中午,天气稍暖一点,便在涝池里砸一个洞。然后,才能洗衣物,淘粮食。淘粮食虽说费点气力,手上很少见到水。而洗衣服却将红通通的手,伸进冰冷的水中。一洗就是一两个小时。这一两个小时,手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但这种活还总得干,一个冬天,天天都是这样。

给小娃摆洗垫布也在涝池里。尤其是农村的女人坐了月子,一个月不能出来,不敢动水。免得落下看不好的妇科病。侍候的人只能是她的婆婆,或者是稍大一点,懂事了的女孩子。如果这些人都没有,只有男人亲自出动了。侍服坐月子的人,去涝池给小孩摆垫布是一天当中的头等大事。他们来到涝池,摆去小孩拉屎拉尿弄脏的垫布。垫布清洗摆净后扭成麻花状的,放到盆子里,拿回家晾哂在院中的绳索上。那种五颜六色的垫布,好似一面面旗帜,在微风中飘扬。

农村人,夏忙天干的净是脏活,重活,累活。只有到了夏天的傍晚时分,这才是他们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这时,他们都放工了,一个个鼻黑嘴乌,篷头圬面,向涝池中走去。大人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涝池边擦洗一下身子,洗洗头洗洗脚。可见涝池对农家人是何等的重要。

涝池里的青蛙呱呱地叫着,带着颤抖的水音,好听极了。鸭子却不乐意了,提出強烈的抗议。本来属于自己的地盘,刚才还在悠闲的在水里游戈,一会儿就成了无有立锥之地的刘备。鸭们的地盘,现在被放工洗涤的人所占领着,它们只能不甘地爬上岸,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秋后的主要工作是捞青泥。涝池下边的青泥很有肥力,是农家肥中最壮的肥料。捞青泥是一种劳动強度很大的力气活。刚从涝池里捞出来的青泥,是青色的,掀上还滴着水。一掀一掀堆放在涝池的边沿。晒干后,打碎,拉到地里去。缺点就是青泥里的杂草较多。这主要是淘粮食的缘故,一些较小的草籽被淘在涝池当中。遇到适当时气候,它就生长出来。

随后,我们村通上了电,又打了深水井。水管子笼头拉到屋里,村民用水很方便了。洗衣洗菜都在屋里,洗澡的时候也不用在涝池了。

涝池成了无用之物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不用涝池了,涝池也就存不住水了。后来,没有一点水,涝池变成干涸的一条沟了。徒有涝池的虚名和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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