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连载二）

          .                                                               寻根2

傍晚，天边的云朵被夕阳染成了暗红色的。在一条山间小路上，一个中年男人正匆匆向前赶路，他身上背着一个鼓鼓的褡裢，好像里面装了不少银子。他就是我的祖父颜四，他外出收债正往回家的路上走着。

“四哥，等等我！”

祖父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起做过生意的王成，就停住脚步，等他赶上来，问：

  " 兄弟，你到哪里去？"

王成说：“我到定边买羊去，早上临出门时家里有点事耽搁了，所以出门晚了。”

祖父说：“天色晚了，我家也快到了，今天就住在我家吧，明天再赶路 。”

王成一听，忙说：“那太好了，我正发愁去那里住店呢！谢谢四哥。”

祖父说：“谢什么，都是自家兄弟，谁没有个难处，说不上以后还有用得上兄弟的时候呢。”

他们边走边聊，不大功夫，就到了家门口。祖母看见祖父带客人进门，就忙着烧水做饭，他们的三个儿子跟着忙起来。其中年龄最小的那个就是我的父亲，他当时才九岁。

吃过饭后，由于赶了一天的路，祖父和客人聊了一会就睡着了。祖母带着他的三个儿子睡在另一个屋子里。

半夜，祖母被一阵“沙沙”的声音 惊醒了，她以为是老鼠，就喊了一声：“死老鼠！”并用手拍了两下炕沿。这一拍，她听见“哗啦”一声， 是银子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只见一个黑影向门外冲了出去，祖母这才知道屋里进来偷东西的贼了，她急忙大声喊起来：“抓贼呀!！快抓贼呀！"

祖父被祖母的喊声惊醒了，他用手一摸，睡在他旁边的王成早不见了人影，他大叫一声：“不好！”就迅速穿上衣服朝门外奔去，住在同一院子里的五祖父和和几个成年的伯父听见了喊声，也提着棍子跟着祖父一起朝外面追去。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伸手不见五指。贼人趁着黑夜的掩护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心急火燎的祖父带着他的兄弟侄儿们兵分几路向前追去，五祖父他们向南边追寻，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黑影在匆匆赶路 ，他们以为是偷银子的贼，就举着棍子边喊边追。那是一个早起赶路的人，他一看那么多人朝他追来，以为是抢劫的，吓得拼命向前逃去，他的腿都吓软了，那里能跑的动。他刚跑到一个悬崖边上就被追上了，鲁莽的五祖父不问青红皂白，一棍子打下去，他失足掉下了悬崖，当场摔死了。

天亮后，外出追贼的人都回来了，当祖父知道不但没有追到真正的贼，一个无辜的过路人被他的五弟追下悬崖摔死了，他急火攻心，一头栽倒在地，伯父他们好不容易才把祖父救了过来。苏醒后的祖父第一句话就是要伯父他们赶快报官，因为有人命案，不要耽搁太久，不然，会被判重刑。

人虽然是五祖父追打致死的，可是五祖父从一出生就头脑不清楚，官府是不会追究他的责任的。同时，祖父深感由于自己的交友不慎，闯下了如此大祸，他是家里掌事的，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这件事只有他去坐监顶罪。他让祖母提前给他收拾东西，祖母一听，大哭起来，几个伯父和年幼的父亲也跟着哭起来了。

当时庆阳由地方军阀陇东民团军谭世麟部控制，谭司令得知颜家砭发生了人命案后，立即派一队民团将祖父收入监狱。

祖父入监后，家里人为了救赎祖父，赶紧筹措了一百个银元，托熟人送给谭司令。 可是送出去的银子打了水漂，谭司令根本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救赎祖父的希望落空了。国民党西军马步芳部攻入庆阳，谭世麟部被打败，祖父趁乱逃出了监狱。可是祖父在狱中的一年多时间里，遭到民团和狱卒的殴打， 身体严重受伤。再加上监狱潮湿阴暗，祖父病情一天天加重。

1931年初冬的一个阴冷的早晨，祖父病死在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