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25）||养育孩子

李梦的专业不是教育，所以在育儿的过程中她常常感到自己是个无知者。但她喜欢探索，随着孩子一起成长，这样她越发感受到了其中的乐趣。

李梦逐渐意识到阅读对孩子的成长极为重要。有一天，她带着女儿甜甜去朋友晓云家玩，惊讶地发现云的儿子只比甜甜大两岁，却每天都沉浸在大量的图书中。每次甜甜去玩，他都会拿出自己的书来阅读和甜甜一起度过快乐时光。两个孩子不仅玩得开心，还在玩耍的同时获得了知识。

和云聊天时，晓云谈了孩子阅读的重要性。云告诉她，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阅读陪伴是至关重要的，大量阅读才能为孩子未来的学业打下坚实基础。这让李梦深受启发，她之前并没有如此深刻地考虑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让孩子读书是为了丰富生活。

李梦认为，如果孩子的时间完全被电视占据，不仅对视力有害，也会浪费掉许多宝贵的时光和精力。相比之下，阅读更有趣味，而且只要朋友们叫她一起玩，她随时可以放下书，出去玩一会儿，回来后还可以继续阅读。

李梦开始相信，孩子的学习和阅读密切相关。自己的成长经历告诉她，没有课外书籍陪伴的学习过程，不会感受到学习的乐趣，会常常陷入浮躁的状态。因此，她决定给甜甜提供丰富的阅读材料，让她的学习生活充满乐趣。

她还发现，将课内课外相结合的学习方式应用在孩子身上，会使孩子更热爱学习。课外阅读可以有效地激发孩子的思维，不仅学到了更多知识，也让孩子对科学产生浓厚兴趣。这样一来，做作业的效率也会大幅提升，孩子能更快地吸收老师在课堂上讲授的知识。

甜甜在小学三年级时老师鼓励每个孩子订阅杂志，大部分同学选择了一本或两本，但李梦鼓励甜甜将所有的杂志都订下来，无论自己是否能看完，都可以和同学们分享。尽管有两样甜甜不太喜欢，但她的订阅量在全班是最多的，每月都能收到一大批杂志。

每当老师发放杂志时，同学们羡慕的目光都集中在甜甜身上。她总是高兴地抱着书回家，直接扎进书堆中。在甜甜看来，只要有好书可读，比享受任何美食都要快乐。

只要有书可读，无论妈妈怎么劝她吃饭，她总会说一会儿再吃。结果，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一两个小时，直到这时，她不得不放下心爱的书宝们，开始吃饭。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教甜甜数学的杨老师很喜欢甜甜，特意去学校图书馆借来了一套高尔基的三部曲。家里正好没有这套书，李梦没想到甜甜竟然能够读得下来，不相信甜甜能完全理解，于是让她讲讲书中的故事情节，甜甜竟然能娓娓道来，让李梦十分惊讶。

甜甜阅读的速度非常快，写作业也很迅速。整个小学阶段她只在学校待的时间并不太长，因为她是个早产儿，体质比较弱，小学时她读了五年，六年级还跳了一级。在这五年里，每年冬天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每天妈妈会问一下老师她的作业，她在家里总是能迅速完成。

李梦在教育方面是门外汉，她觉得只要孩子感到学习愉快、轻松，就足够了。她一直确保甜甜有足够的玩耍时间，但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在书写规范方面对甜甜并没有特别的要求。结果，甜甜在写作业时速度飞快，但质量也难免有些粗糙。

因此，甜甜的老师与李梦进行了沟通。她们一致认为甜甜在各方面表现都很优秀，无论是听课还是学习成绩。只是有一点让老师有些头痛，那就是甜甜的书写，因为由于速度太快，字迹显得有些潦草，老师将这个难题交给了李梦。然而，无论是在学校写作业，还是在家自学的时候，情况都是一样的。李梦鼓励甜甜好好书写，她答应了一声，结果转过头就把作业写完了。这一点李梦承认是自己教育的失误，幸好，随着甜甜长大一些，她也开始重视自己的字体，但快速书写的特点却依然未变。

生下甜甜后，姨妈告诉李梦在深圳有亲戚开了一家公司，考虑到李梦的性格，她认为李梦在那里发展将会有很好的前景。姨妈告诉李梦，如果她愿意前往，只需要说一声。她姨妈的意思是，既然李梦在这边的工作局面并不理想，何不趁年轻去尝试一下，如果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发展方向，可以考虑带着孩子过去，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条路也许正是李梦所渴望的。在本地，她的工资不仅少得可怜，而且前景一片渺茫，虽然她能勉强维持生计，但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一开始，她确实下定决心，为了孩子和自己的前途她决定外出闯荡一番。李梦告诉姨妈，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让她好好考虑后再给出答复。

陪伴孩子和外出闯荡，两者只能选择其一。在这一周里，李梦还未做出具体的决定，思绪也一片混乱，眼泪也止不住地流淌。李梦知道福贵虽然是老师，但他有着玩心重、事情办得草率的毛病，一旦自己离开，孩子只能与姥姥相伴。李梦的母亲愿意照顾孩子，也支持李梦外出闯荡，她认为李梦的同学们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而李梦在这里无法获得快乐，干脆放手去闯一番。

李梦深知母亲的爱。哪位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呢？在李梦分配工作时，父亲不愿低头去求人，最终她上了几年中专却一事无成。李梦觉得完全把孩子托付给母亲也不忍心，因为家中还有哥嫂兄，家庭关系不和谐。而公婆则偏向享受生活，虽然刚刚年过六旬，但他们坚持不肯照看孙子，口中常挂着一句“一辈子不管两辈子”的话。李梦为了避免纷争，从未提出异议，顺应着她们的意愿。

此外，李梦还有一个育儿计划，她不想让孩子像自己一样陷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境地，她认为在社会上，知识才是最强有力的工具。因此，她希望给予孩子良好的教育和充分的陪伴。

如果李梦现在离开孩子，不仅孩子的智力得不到充分开发，而且母亲的陪伴也会缺失。这样孩子会像她一样成为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即使最后取得了成功，也无法抹去因缺爱所带来的损失。

然而，养育孩子需要一定的经济支持，而公婆又常常需要李梦的财务援助。经济上的拮据让她感到无奈。物质上的好生活和精神上的满足都是爱的体现，因此李梦的脑海中充满了各种纠结和思考，想要去也不忍心去，想留下也不甘心束缚自己的青春岁月。最终，她选择让泪水自由地流淌。

在李梦和姨妈约定的时间到来时，她仍然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两个选择看似都正确，但也似乎都不完全对。当姨妈在电话里等待她的回答时，李梦还是选择了陪伴孩子过着清贫的生活。这让姨妈大为惊讶，之前，她以为李梦总是郁郁寡欢，因为工作上并不如意，现在给了她一个好的发展机会，却又被她放弃了。

李梦告诉姨妈，特别感激她为自己的事情费神费力。如果不是姨妈给了她这次选择的机会，她可能会一直处于懵懂状态，不知道该过怎样的生活，总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然而姨妈给了她一次人生机会，她竟然拒绝了。

现在想想，李梦表面上是一个傻里傻气的人，但在骨子里还是比较有智慧的。婆婆王灿阳因为李梦的懦弱善良，总是一味索取，从未考虑过为李梦和孩子做出什么。尽管李梦和她不合拍，也从未和她红过一次脸，把整个家都交给了公婆，选择了自己出来租房生活。无奈之下，婆婆强势而自私的性格让李梦在一起生活寸步难行，李梦只能选择无条件地忍让。

可是李梦也知道，自己选择谦让婆婆并不是因为害怕她，而是为了成为一家人这并不容易，一定要做到和睦。李梦也这样做了，但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有些委屈，偶尔她也会对婆婆产生怨恨的情绪，但更恨自己的男人不能保护自己，被母亲也控制了，因为王灿阳总是在福贵面前诉苦，以博得儿子的同情。

婆婆看似娇气，李梦了解她实际上的本质，她只是一个只考虑自己的人，在每一次共事的时候，自私自利就是王灿阳的特点。

李梦知道一旦自己出去独立发展，心就会离福贵越来越远，因为这个家没有给她丝毫的爱和安全感。如果真的在外面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她不敢保证自己是否有信心和福贵继续走下去。

如果两个人分开了，她可能有能力给女儿一个有保障的物质生活，但那不是完整的成长，因为没有了爸爸的陪伴，生命会是残缺不全的。这样会给孩子的幸福打折扣，给她小小的生命留下悲伤，这是李梦不想要的结果。

现在李梦和福贵的婚姻生活至少可以称得上和谐。李梦知道婆婆王灿阳，这个人虽然不可理喻，但她是福贵的母亲，甜甜的奶奶，尽管她拿出了倚老卖老的姿态，但李梦也知道福贵也没有任何办法。福贵和李梦都是一路上学走来的人，尊老爱幼不仅懂，而且也做得到。

在福贵这个家里，李梦所受的一切委屈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李梦的懂事和母亲的得寸进尺他也明白。一边是母亲，他无法改变，他只能在心里感恩妻子。他常常想，以他们这样的家庭，除了李梦，恐怕没有第二个女人能承受得了。

夫妻之间长时间相处的前提是彼此理解，这一点福贵和李梦做得很好。他们两个都珍惜对方的不易，彼此理解，相互扶持。虽然不能说是相敬如宾，但至少可以和平相处，之所以说不能算太和谐，是因为福贵常常喝酒，且酒后脾气特别暴躁。每次喝酒回来，看见李梦的脸色不好就开始找茬闹事，甚至动手，如果不是因为女儿，李梦也不敢保证能和他继续走下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李梦一旦出去发展，这个家庭将会变得飘摇，所以她坚定地选择留了下来。她要在陪伴女儿的过程中，把教育融入孩子的生活，另一个想法是，不管多么艰难，她要唤醒福贵，让他成为一个责任心的人。

李梦觉得，福贵做为一个男人，拿着微薄的工资也没关系。既然选择了教师，她并没有想过能发财，只是想让福贵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健全的心灵，全家人有生活的保障。想让福贵有一些精力用在陪伴孩子身上，顺便让通过学习成为有智慧的父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事业做不好，孩子的教育思想也很淡薄。

因为图上班方便，当时李梦租的房子就在一家工厂里，工厂里的空气不好，再加上他们住的房子后面是一个预制厂，即便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里依然会发生轻微的震动，为了考虑孩子的身体，李梦只好另想办法。本来李梦工作的公司离婆婆家只有十来里，和娘家有几十里。李梦和婆婆商量，把甜甜留在家里，白天婆婆带着，晚上由李梦回家负责照顾。可是婆婆依然告诉李梦自己的身体不行，真的照顾不了，无奈之下，李梦只好把甜甜寄放在姥姥家。那时候甜甜只有10个月大，仅仅过了十来天，福贵和李梦再去看她的时候，结果几天没见小家伙都和他们生疏了。

当李梦伸手要抱她的时候，她紧紧地扎进姥姥的怀里。当李梦装作要离开的时候，甜甜又探出头来对她笑笑，口里还咿咿呀呀个不停，好像在说：“我知道你是妈妈，可是这段时间你去哪儿啦？为什么不让我和你在一起呢？再不来呀，我都不认识你们啦。”

过了一会儿，甜甜开始变得亲近了，她的小手不停地在李梦的脸上抚摸着，好像在告诉妈妈，我想你啦，不要再离开我好吗？如果你一直把我放在姥姥家，我真的不再理你了。感受着女儿的温暖，李梦的心也被爱融化了，与此同时，也在感叹生活的不易，她深深地自责。

从甜甜满月到十个月之间，是李梦的小妹帮忙照顾甜甜。那时小妹辍学在家，即便如此，李梦也没有想到会麻烦妹妹，反倒是婆婆帮她想到了这个解决办法。她说自己带不了孩子，幸好甜甜的小姨现在不上学了，正好可以照顾一段时间。婆婆为了推卸看孩子的责任，想出了种种主意，她说，李梦怎么连找小妹这个解决办法都没想到呢？

在甜甜十个月到一岁半的这段时间里，她在姥姥家生活。一岁半以后，有时和父母在一起，有时和姥姥一起回家几天。她特别喜欢姥姥家的大院子，因为姥姥和姥爷养了一些小鸡，和小鸡玩这是甜甜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因为她早产，所以一岁半才开始学会走路，她一学会走路，就爱上了这群小鸡。

小鸡当然喜欢到处乱跑，因为姥姥家和舅妈家在同一个大院里，这个院子足有一亩大。只要甜甜看到小鸡跑到舅妈家的院子里，就有些不高兴，她会拿着一个小棍子，把小鸡一只只从舅妈家赶到姥姥的院子里来。但是，正在地上找虫子的小鸡，也不知道怎么惹恼了小主人，总是被她拿着棍子赶来赶去，不停地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照管这群小鸡，成了甜甜的一份正式工作，除非她感到肚子饿了，才去找吃的，只要不饿不渴，她的心思就全放在这群可爱的小鸡身上。在她的意识里，小鸡是姥姥养的，只能在姥姥的院子里，一旦跑到舅妈家的院子里，就不再属于姥姥，所以她可不能让它们乱跑。

当然，这群小鸡非常不喜欢小主人，但是，看着她一天天拿着小棍子，它们心里可能在想：“我的主人，你不能把我们的世界局限在姥姥的院子里。因为我们家族庞大，每天只靠你两次的食物，怎么能填饱我们的肚子？我们只是小鸡，没法和你相比。”

“你饿了有高级奶粉吃，渴了姥姥亲自给你端水，我们只是小鸡，哪有你这么好的待遇呢？所以，你就行行好，别再拿着棍子追来追去，让我们不知道是看你还是看地上的虫子。”

甜甜却不在乎这些，她是小鸡的主人，是它们的霸主。虫子找不到也没关系，饿肚子也没有关系，只要它们不跑到舅妈的院子里就行，姥姥家才是它们的家。“看看你们总是不听话。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拿棍子赶你们，而是一遍遍地跟你们讲道理，说好话。可是你们就欺负我个子小不听我的，所以我才急中生智，找到了一根棍子。”

“看你们是不是欺软怕硬对不对？好话跟你们说尽，结果一点用也没有。现在倒好，我一提起了棍子，你们就吓得怦怦乱飞乱跑，还发出咯咯咯的叫声。一听到你们叫的声音，我就会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看你们终于怕我了吧。我虽然小，但终归是你们的主人，不管我拿不拿棍子，你们都应该怕我才对。”

“所以，被你们整得我练吃饭都怕手中的棍子给弄丢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定把这个小棍子放在床边，本来我是想抱着棍子睡的。姥姥怎么也不愿意，她说这样太危险了。于是，只好将小棍子放在床边。”

“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们这些小东西吗？如果你们能听懂我的话，比如我爱说的话是‘小鸡过来’、‘小鸡，你们不能回舅妈的家’、‘小鸡，你们别再调皮捣蛋了，还是过来吧’……看看，好话我给你们说了不少，可是你们一个比一个费劲儿、一个比一个执着，难道你们这些小动物真的听不懂我们人类的话吗？”

“可是，为什么你们这么害怕棍子呢？其实呀，你们这些小东西，我哪能舍得打你们呀？再说，你们那么小的体格，怎么能抵挡住我这么大的棍子呢？”

甜甜两岁多的时候，还不会叫爸爸。他们住在一所新成立初中，因为是新学校，很多教室空着，所以他们家被安排在4楼的三间教室里。不只是他们家，所有的老师都是这样生活，没有厨房，只能把炉灶放在楼道里。

校园里的环境也很优美，生活的房子也宽敞明亮，因为每一座房子都是按教室设计的，所以也不算不足。不过房间内有一个水泥讲台带着孩子生活会有些不方便，刚开始的时候李梦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有一次李梦和甜甜在房子里玩捉迷藏的游戏，一不小心甜甜绊倒了，磕在讲台上的棱角上，伤口比较深，流了不少的血，这可把李梦和福贵吓坏了。

幸好他们迅速联系到了学校的车，来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一检查甜甜的伤口，确定需要缝针。一听说这个，李梦不仅心疼，而且深深自责，自己带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让孩子遭到这么大的罪。甜甜疼在伤口上，而李梦的心疼就像在滴血。

她多想替女儿承受这个罪，小小的人还要忍受缝针的痛苦，如果不是这般粗心，孩子哪能遭到这个罪。医生让福贵和李梦陪着甜甜躺在手术台上。此时李梦的泪水不停地流着，正在哭泣的甜甜也停止了哭泣，对大夫说：“伯伯你要给我缝针吗，我怕疼！”

“好孩子，伯伯给你打上麻药针，再缝起来就不疼了。你是一个多好的孩子，你怎么那么坚强呢。” 大夫一边给甜甜说着话，一边哄着她，鼓励着她。然后打上了麻药针，小家伙竟然在打针的过程中没有哭。尽管疼得呲着牙，咧着小嘴。

“不过你缝针的时候可以慢一点吗？” 甜甜继续对医生商量。

“当然啦！一定以最慢的速度给小朋友缝针。再说刚才麻药已经打上了。在缝的时候一点点都不疼的。你可是伯伯啊见过的最懂事最勇敢的小姑娘。” 就这样，医生一边和甜甜继续说着话，一边给她缝着针，整整缝了4针。

还好，这个伤疤在甜甜的下巴上，看不到。这个小小的伤疤让李梦不停地自责，懊悔不已。

现在的生活环境虽然不理想，但也无法给女儿提供更好的。李梦决定，无论如何，在陪伴孩子的时候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因为她不能让女儿再遭受一次这样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