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文散文

腊八不接,霾不散。

2017-01-05  本文已影响0人  司哩司

在我目前所度过的短暂人生中,我有犹犹豫豫最终无疾而终的时候。

第一件是初中的时候,夏天,湿热。我站在公交车后门,旁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灰白色工服,很干净。他头发里冒着很多白发,头发直愣愣的靠在栏杆上,被压扁。大概过了几站,他倚着栏杆下滑,工服蹭着栏杆被撸到后背上,脊梁骨隔着层薄皮凸出来。眼睛半眯,嘴微张,样子吓人,想说什么,最终梗在喉口,只冲我的方向抬起只手。

我蒙住,竟后退半步。刹那,拥挤的车上以男人为中心竟然突然空出个圆形。那只手在空中空落落的耷拉着大约三秒,既尴尬又寂静。最后一个年轻男生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只求援的手,把他拉起来,按到座位上。

那时候我十三、十四岁,饱食鸡汤。不怕虎又无知,想着自己会是果敢、机敏,第一个迈上前去的人。年轻的人,自己盲目乐观。很聪明,不被人欺骗,却甚至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秉性。

第二件发生在高中时期。冬春交际的早上,天蒙着尘,灰扑扑。临海风大,人都哆哆嗦嗦躲在车站站牌后,冷风还是一股脑往热腾腾的兜里灌。我看见马路对面慢吞吞走着一个人:一个老人,发梢染白,套件鼓囊囊的电影里苦力的棉衣,很旧,但整齐。他拖拖沓沓的,带着家当,一个板车,几个碗盆,编织袋里可能是衣物。像是被赶出来的,突然无家可归的模样。

风大,顶风走就像撞在软绵绵的墙上,你感觉不是向前走,而是越陷越深。他大概累了,放弃了,就坐在马路牙子上。我看他枯坐一会儿,犹犹豫豫从板车上够个锡盆下来:银色,坑坑洼洼。很常见,家里偶尔用来拌凉菜。他退到人行街道上,把碗放在身前,有人经过立刻警觉的揣到怀里,过会儿又抖着把碗放下,又收回去……

我看明白了,是想乞讨。你能看出他犹豫、挣扎、羞愧、绝望。车站有很多人,隔了条不宽的柏油路,有几个也在看他。我摸摸兜,出门揣了一百块。在我的设定中,我应该过马路,把钱给他,询问一下,说点儿什么。但我犹豫了,害怕被观望或是本身的胆怯。

车来了,我跺跺脚上了车。

这是我记起的在我短暂人生中,犹豫、怯弱、顾东顾西的我的本性。在车上,我无法否认十几年来读过的报纸和无用的新闻评论:写着欺诈、受伤、冷漠,这些一贯的套路,瞬间涌现,束手束脚,并使我无意识顺从。

这些犹豫不仅仅是无结果那么简单。它作为我自己,长时间中伤我。

今日腊八,“腊者,接也”。也说逐疫迎春。但旧霾接新霾,不见散。从楼上看,那些低头疾走的人之中,定会有第一批死去的。不止我,所有人都犹豫,都没有劲儿。一边慢慢死亡,一边还在权衡那,“我要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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