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风雅

      他和朋友们顺着山路下去，打算在街上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在这个一眼可以望到头的集市上有好几家饭店，但来回转了两圈，看来看去都不甚合意，于是他们拐进一条小街，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小街大约一百米长，通向集市外面的河边。街道两边是两三层高的老式木板房子，有卖衣服的，卖五金的，榨油的，理发的，还有裁缝铺，杂货店，小饭馆……林林种种一大堆。

      快到尽头的时候，他们看到一家临河的小饭店。房屋是老旧的土瓦房，看上去有些简陋，但却收拾的很规矩，干净整齐，杂而不乱。门口放着两盆打理得很雅致的兰花。两张桌子摆在门前临河的柳树下。清风拂过，斑驳的光影在桌上和地下闪烁漂移，映衬着河中的粼粼波光。他笑了笑，招呼朋友们跨进了店门。

      老板是位六十多，七十岁的老人，精神矍铄，面色清朗，半白的头发剪着整齐的老偏分，穿着旧式深蓝色中山装，腰间系着一条蓝底白色碎花围裙，见他们进去，赶紧起身笑着招呼。但那招呼不像是招揽顾客，更像是招呼远道归家的孩子，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温暖。   

        老人和善且健谈，见着几个年轻人似乎特别高兴，一边炒菜，一边天南海北跟他们聊了起来。他以前是当地的教师，后来退休了，儿女去了外地发展，他就一个人在老家开了这个小饭馆，一是赚点零花钱，二是能跟顾客，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外来人聊聊天。   

        不一会儿饭菜好了，味道不错。老人笑着看着他们，想了想，又转身从灶台给他们用小碗盛了一碟自己做的凉拌小菜。小菜青红相间，色泽明丽，很是好看。他仔细瞅了瞅，是萝卜和莴笋丝，尝了一下，清爽酥麻，风味独特，非常好吃。于是几个人你一下，我一下，几筷子下去一碟小菜就没了。

        老人很是高兴，让他们自己去盛。他拿着小碗来到盛菜的罐子前，罐子上挂着两块小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着两组娟秀小楷，一曰：青丝，一曰：红颜。他莞尔一笑，在这样一个时代，很少有人能把平凡的日子过得如此诗意而优美了，这是一种藕断丝连，不绝千年的古老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