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下一次相见时,我们都已经放下了
文章来源公众号:斯语微读馆
Part 1
C市国际机场航站楼,人潮人海。
顾念站在出口不住地张望,寻找沈遇的身影。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白色短袖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向她挥手:“顾念,这边!”随即黑色墨镜被摘掉,露出一张和煦的笑脸。顾念看清那人的脸后也笑了,随即和他挥了挥手。
出租车后座上,顾念拽过旁边的沈遇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比三年前消瘦了许多。
她调侃道:“看来美利坚共和国的水土也不怎么样嘛,都把我们沈大少爷从花美男变成灰头土脸的小土狗了。”
沈遇看着她笑了笑,轻声说:“是啊,哪里都没有自己的国家好。”
“那你这三年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回来过?”顾念直直对上他的眼,想要从中一探究竟。
良久没有收到答复,顾念低下头“是不是如果我不结婚的话你永远都不会回来?”
沈遇不愿见她难过,连忙说道:“怎么会呢,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在美国这三年,我时刻都想过要回来,只是我们研究的这个课题要做大量的实验,有时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真的?”顾念盯着他的脸,想要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真的。”沈遇一脸诚恳地回答。
“好吧,我就信你一次。”顾念自顾自地转头说道,丝毫没有发现身边的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出租车停在顾念家楼下,沈遇从后备箱取出行李,周围的一切让他陷入了沉思。
自从三年前他选择出国留学后,两个人便再没见过面,这期间都是通过视频电话联系。这次回国是因为顾念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下个月。
三年的时间,一切好像都变了,街角那间常去的书店变成了花店,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就像他们永远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顾念的催促声让沈遇收回了思绪,他急忙拖起行李快走几步,跟随上顾念的脚步。
Part 2
周末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起床吃过早饭后,顾念和沈遇就开始“工作”了。
所谓“工作”,是帮顾念整理出搬去新房的东西。顾念的未婚夫姜哲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就连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还在外地出差,顾念本打算一个人孤军奋战了,沈遇的出现就像及时雨一样救了她。
这间房子是顾念刚上大学就搬进来的,因此堆积了很多以前的旧物。书桌底下有几个纸箱,顾念轻轻吹掉上面的灰,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学生时代的记忆,有用过的书本、文具和一些小物件。
看到最后顾念发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是夹在笔记本里的,本以为是普通的信笺,打开却发现是几张照片。时间的推移让照片有些褪色,但上面的人脸还是能够清晰辨认,有她、姜哲、沈遇还有其他同学。
沈遇一抬头,发现顾念一直盯着手里的东西,凑上前去,“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照片,好像是毕业前那次野营照的。”顾念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手里的东西。
“好像还真是。”沈遇盯着照片随声附和着。
“不过你的神情好奇怪啊,好像心不在焉的,连视线也没有看镜头。”顾念偏过头望向沈遇。
“我那天不是身体不舒服嘛。”沈遇躲闪着她的目光。
“是吗?”顾念还想再说些什么,却都被沈遇打岔混过去了。
Part 3
夏季的傍晚最是舒适,褪去了一天的燥热,留下的只有清凉。
吃过晚饭后,顾念和沈遇漫步在街道。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多都是牵手相拥的情侣。沈遇怕顾念被撞到,一路把她护在马路里侧。
走到街角那家花店时,正赶上老板出来送走一批客人。那老板是位妇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看到他们忙迎上来,对沈遇说:“小伙子,今天是七夕,给你女朋友买束花吧。”
顾念刚要解释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就听见沈遇说了句“也好”,然后拉着她就进了花店。
她看着沈遇在店里逛了一圈似乎也没有找到想要的花,以为要离开了,谁知沈遇问了一句:“老板,你这店里有向日葵吗?”
许是被问懵了,老板一时没回答上来,但也就几秒钟,马上回答道:“有,有的,我给你拿。”边拿花还边念叨着:“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七夕节不送玫瑰送向日葵。”
结账时,老板看了顾念一眼,然后笑着对沈遇说:“小伙子,我看好你哦,祝你心想事成。”
出了花店,沈遇把手里的向日葵送给顾念。顾念看着怀里的三朵向日葵,不解地问:“为什么送我向日葵啊?”
“怎么?顾大小姐是希望我送你玫瑰花吗?”沈遇慢慢靠近她,略带玩味地说道。
“不是,我只是……”顾念讪讪地回答。
没等顾念说完,沈遇停下脚步,转过身郑重地看着她:“我送你向日葵是因为今天是七夕,姜哲不在你身边,作为朋友当然应该替他照顾你。而且向日葵是面向太阳的花,希望你以后的生活也能像它一样充满阳光。”
听着沈遇的话,顾念的心中有股暖流涌过,她感动地看向沈遇,“沈遇,谢谢你,我……”
“好了,煽情的话就不要说了,记得要请我吃饭啊!”沈遇摸了摸顾念的头,随即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Part 4
说好了请吃饭,结果没有去外面的饭店,只是在家里吃烤肉。
顾念和沈遇把买好的食材和工具拿到楼顶天台,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把C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大学四年,他们经常来这儿喝酒谈心。
烤肉的气味喷香四溢,顾念等不及夹了一块到嘴里,又香又烫。沈遇打开两罐啤酒,一罐递给她,冰凉的啤酒入喉,赶走一天的疲劳,顾念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爽!”
酒越喝越来劲,沈遇突然打开话匣子,“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当然记得。”顾念回忆起他们初识的情景。
那年顾念只有五岁,是他们之中的孩子王,谁都不敢惹她。而沈遇就不同了,他虽比她大一岁,却是个爱哭鼻子的鼻涕王,谁看到都会欺负他。
一次沈遇又被那帮孩子欺负,是顾念帮他赶走了那些人,然后沈遇就从鼻涕王变成了跟屁虫,天天跟在顾念后边,久而久之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哭起来鼻涕一大把,好丑。”顾念边说边笑道。
沈遇看向顾念,她的侧脸在酒精的作用下染上红晕,那双眸子在月光下亮亮的,让人有些心动。
“我还有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你的朋友喜欢你,你会怎么办?”沈遇的话一问出口,伴随着的是长久的等待和他加速的心跳。
“可能我会逃避吧,做朋友的话可以一辈子,但是做恋人一旦分开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听到顾念的回答,沈遇若有所思,他的视线瞄向前方,那神情有不舍有悲伤。
最后顾念是被抱回去的,她醉得睡了过去。沈遇替她盖好被子,刚要离开就被床上的人儿拽住,嘴里还呢喃着“别走”,沈遇叹了口气坐下,帮她掖了掖被角。
灯光下顾念的睡颜像孩童般可爱,沈遇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轻轻又短暂地,怕弄醒她,他快速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就像花瓶里的向日葵,能陪在她身边就好,有些事他该放下了。
Part 5
顾念是中午醒来的,因宿醉她有些头痛,竟做了个怪梦,梦里沈遇吻了她,这让她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洗完脸的顾念逐渐清醒,看着手机的消息,沈遇在楼下等她,顾念简单收拾下就出门了。
正午阳光刺眼,顾念一眼就看见街对面的沈遇。他朝她走过来,她也迎了上去,没注意有辆急速驶来的车,鸣笛声让她不知所措。
只一瞬间,沈遇向她奔来,从汽车的虎口里把她夺走拥在怀里,刹那间世界安静了,她只听见急促的心跳声,不知是谁的。
良久,沈遇才放开她,问她有没有事,并说了一句“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周围的人又都朝这边看来,顾念觉得有些尴尬拉着沈遇赶紧溜了。
餐厅里顾念只点了些清淡的,酒醉让她的胃不太舒服,沈遇帮她要了一杯热水,然后看着她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说道:“顾念,我周三就要回美国了。”
“好。”顾念点了点头,一脸平静。
没有想象中的争吵,沈遇有些不解“你难道不生气吗?说好了回国参加你的婚礼,如果你想要我留下的话,我可以……”
“不用了,学业为重嘛,你有你的事情要忙,其实这次你能回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再说了我们的友情是不会因距离而改变的。”顾念一字一句说道,脸上波澜不惊。
但只有她知道,桌下攥紧衣角的拳头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内心,尽管多么不舍,但她要结婚了,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这顿饭两人都没什么胃口,早早吃完回去了。
机场的广播一直响着,像在吹响离别的号角。顾念拿着买好的当地特产递给沈遇,叮嘱他照顾好自己,沈遇看着满满的两个袋子,打趣地说:“你这是要喂猪吗?”
可顾念却没心情开玩笑,她忍住心里的难过,佯装没事地对沈遇说:“那你要早点回来哦。”
“当然。”沈遇给了顾念一个深深的拥抱,并在她耳边叮咛:“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好好照顾自己,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我会回来的,只不过到那时你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了,沈遇忍住泪水,摸了摸顾念的头“我还给你留了一份礼物呢,回去你就知道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顾念的喊声“记得到那边给我来个电话,保重!”
“知道了,回去吧!”沈遇放慢了脚步,向后挥挥手,自己却已是热泪盈眶。
Part 6
回去路过花店时,顾念被老板叫住,她把一盆向日葵送给顾念,说是沈遇送的,还一脸八卦地问到他们进展如何。
发现顾念满脸疑惑,老板惊讶地说:“你难道不知道他喜欢你吗?我以为你清楚向日葵的花语。”
心底泛起一阵潮涌,好像有什么细节一直被忽略了,它们交织在一起述说着一件事,一个顾念不敢想的事实。
顾念打开浏览器,输入“向日葵的花语”,屏住呼吸按下搜索键,下一秒她捂住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机屏上赫然出现几个字:沉默的爱。
过往的细节一一在脑海里放大,沈遇的突然出国,拍照时他的视线,那个梦里的吻,以及他的一举一动,原来如此,顾念此刻才算真正明白了。
街道上,行人们纷纷注视着,一个女孩独自蹲在地上小声啜泣着,她的泪水滴落在花盆里,打湿了一张卡片,上面的字迹虽被晕染,却还认得出来: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