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离开你后，我去了很多不同的地方，见了很多不同的景。

他们很有名。

他们很美。

他们都比你美。

在我心里，你变成一个瞎眼的老道。日日守在你枯朽的棋盘边，执着失去光泽的白子，等人来与你对弈。年复一年。

我向远方走。你在原地等。在春天里等夏天，在秋天里等冬天。

弹筝湖潮涨又潮落，冰封又融化。你在原地等。敞着你渐渐衰老的琵琶骨。

后来我老了。

他们说西海有甲天下的桃花千里。我仍然用干枯的手收拾行装，动身去看。

在渡轮上摇摇欲坠的梦中惊醒，我不知道身在何处。

我醒来又睡去。

我在梦中返程。

穿过异国咸腥的海水。穿过东部荒芜的雪夜。穿过南方粘稠的冬和湿漉漉的秋。穿过绿意朦胧的森林和稻田。穿过荒原。穿过温和的、永远温和的水乡。穿过干涸的河床。穿过贫瘠的黄土地。

我看到了你。

我在梦中迷茫。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在梦中折返。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然后我看到了你。

直到我看到了你。

我只想坐在你的峰顶，松树苍老的枝下，就着西北热烈的风，喝最后一杯烈酒。

＃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