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记忆

又是一年高考季，朋友圈里都是各种善意的祝福，抛开我时不时还会梦到我在高考时间不够脑子一片空白很多题不会的场景，倒叫我回忆起高考前后的一些琐事。

跟别人在进入倒计时的时候要抓紧时间的争分多秒复习不一样，我基于我肯定没戏的前提，干脆彻底放弃，行径跟勤奋的学生完全不一样也有点离经叛道的快意，但是这需要极大的勇气，所以找了一个跟我差不多想法的同学，互相鼓励着支持着高考前流连于游戏室台球室。我们的趾高气扬在高考完后别人的意气风发映衬下不堪一击，大约是别人还在忙着估分数准备填志愿的时候，我们赶紧逃到我同学家名义上去他家帮忙摘荔枝其实是找个理由躲起来。

我同学家是出名的荔枝产地，而且是小核的那种，我提这个是这荔枝当时很贵的，这么说吧，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买几颗来吃，因为实在吃不起。但这回，我们难兄难弟的情谊，在到他家的第一个晚上就体现出来了。

那天晚上吃完饭了他父母捧了一些荔枝干出来摆在桌上抱歉的说明天可以去树上摘新鲜的来吃，鉴于我是个客人，我没有表现的很狂野，虽然我觉得荔枝干确实很不错，我也不好意思说我第一次吃干的荔枝，倒是我同学弟弟连手抓带口袋装的，在他父母的骂声下桌上的荔枝干大部分被这小孩一个人弄走了。我同学表现他的情谊是等我们回房间，他亲自去搬了一堆荔枝干过来，这时候我们就边聊边吃荔枝干，说的什么倒是忘了，大概是同学里谁考完表现的嚣张我们就搬点黑历史来论证一下这人不地道之类，互相找点安慰，话不停，荔枝干也一直吃，我们这是借荔枝消愁。后来我同学嫌跑来跑去拿荔枝麻烦，干脆将一箩筐荔枝干搬进来，最后不知道是话说多了还是荔枝吃多了，觉得口渴，他又去烧水煮茶，那一晚上战果喜人，我们煮了三壶茶，顺便吃光了一箩筐的荔枝干。

一夜没睡也没影响我们一大早去摘荔枝，不用我动手，我同学的弟弟像个猴子一样在树上到处爬，自己一边吃一边将连枝带叶的掰断了往地上给我们扔。我同学还在树底下指挥，我呢，就全程只顾着吃了。这时候他父母一人挑着两个箩筐过来了，爸爸看到他小儿子在树上乱窜的，在底下大声喊：

“我说你这小子，小心别弄破你的短裤了，值几颗荔枝的，听到没有你！”

分数最后出来了，我的预计包括估分是真准，我收拾铺盖灰溜溜的回家准备一辈子种田。但是在家一直像瘟鸡一样整天没精打采，直到有一天半夜，住江边的姑父开着拖拉机来我们家喊人去帮忙抢搬东西，水涨了！我姑姑家一楼做仓库用，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堆人正忙乱着将一袋一袋的饲料往二楼搬，往二楼的楼梯很小，我爸建议一部分挪到拖拉机上，尽量装满然后往高的地方开走。没有次序可言了，大家像跟水枪东西一样，但我们终究没能将最底下的两层搬完，水没过这两层袋子了。我姑姑还在费劲的踩着水，徒劳的找是不是有些袋子是有内薄膜袋饲料没进水的，她嘴里咬着手电筒枯瘦的双手在水里到处摸索。

我姑父跟我姑姑吼：

“还翻什么翻，有那劲就把放楼梯的往二楼搬。”

我姑姑像傻了一样，茫然的站在一屋子水中间，我听到我姑父叹了口气。

关于水涨的事，我现在还记忆深刻的是满耳的叹息，这是我过后回想起来找回的印象，而那个时候我感受不到我姑姑他们的心疼，那个阶段的我也不明白我同学他爸爸说不要弄破短裤其实是善意的提醒我们荔枝很贵的请不要放开肚子吃。而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鲁迅说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