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记十二】陈年往事
文|亦子遇
书店老板回忆起他的青春,那段尘封的过往,他一直未曾提起过。
回忆的伤疤围绕着他,他痛苦失落。如今开的这家书店是他唯一的寄托,因为这是她的梦想。
她三十年前就去世了,离开这个世界前,她送给他一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
书的扉页上写着“爱与伤痛都曾远去,余生好好活着。”
这本《挪威的森林》静静地放在书架的某个角落里,就是傻瓜刚才拿起又放回去的那本。
书店老板看着傻瓜,神情凝重地说,“刚才你拿起那本《挪威的森林》,从侧面看你的样子,像极了她。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她也像你这样年轻,这样漂亮。可惜她已去了天国”。
他叹了口气,世界仿佛黑暗了下来。
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从不打招呼。雷声轰隆,风很大。树叶哗哗作响,空气中尘土飞扬。
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滴落了下来打在了书店的橱窗上,也打在了他的心里。
那年他十六岁,还没有去部队当飞行员。她十五岁,豆蔻年华,情窦初开。
她是个爱看书的女孩,他是一个文艺少年。他和她在校园里相遇,他们一见倾心,坠入爱河。
她喜欢听他弹吉他,他爱听她读文学。夕阳下的校园小湖边,黄昏里的吉他声。回忆里的模样总是那般美好。
她常对他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这是村上春树说的,她一直很喜欢这句话。
她很年轻,她热爱生命。她喜欢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那里有爱,孤独,伤痛,死亡和青春。
他很爱她,然而他们却没能在一起。她二十岁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他才刚刚站在二十一岁的人生起点上,他无奈,懊恼,崩溃,甚至是绝望。那本村上春树是她留给他最后的绝本,她回到了书中的那片森林。
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有一个城市在下雨,就像这世间每天都会有一些人在哭泣,不是尘世的悲凉,而是命运的捉弄。
她走了,去了天国。他想守护她,去了部队,当了一名飞行员。
这样仿佛离她更近一点,她最大的梦想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书店。他从部队退役后,开了这家书店。几十年过去,这书店是他唯一的寄托,只为了当年女孩的梦。
如今时过境迁,他不愿在翻起那本《挪威的森林》,书面泛黄,扉页上的字句已斑驳。
他把它放在书店的角落里,来往的人翻它,看它。拿起它,放下它,其实它是一段陈年往事。
傻瓜湿润了眼眶,往书架上看了看她刚才拿起的那本《挪威的森林》,瞬间觉得它变得厚重起来,书里的人物仿佛就在她的眼前。霎那间,傻瓜泪流满面。
书店老板说完了那段往事,起身向书架边走去,取下了那本《挪威的森林》。翻开扉页,看了看那几行字,笑了笑转身递给了傻瓜。
“这本书送你了,三十年了。我从没出售过它,你和它有缘分。你让我想起了她,谢谢你再次拿起它”。书店老板一脸释怀地说。
“不不,这本书是你全部的回忆,对你来说它是无价的。我不能收下它”。傻瓜拒绝。
傻瓜摸了摸书,读了读书本扉页上的字句。把它又安静地放回原位,它其实也就是她。
生命其实是一场回归死亡的过程。匆匆赶路,别忘了活在当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和傻瓜都没带伞。我俩在雨中行走,回头望了望书店。它的名字在雨中若隐若现,仔细看看,原来它叫“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