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 家
新修的康居房如美女亭亭玉立漂亮得招人喜爱,把与相隔不远的茅草房显得更加老态龙钟。农户买下了康居房,却仍住在茅草屋里迟迟不肯搬家。新乡长在新农村建设会议上批评道:“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村上的干部都不带头,怎么做群众工作?”乡长越说越激动:“什么风水宝地离不开呀,都啥年月了,还住单庄独户,占那么多的地方,而且到处都是柴草,我看你们是不是”,新乡长本想说“干得稀溜溜的了”,书记轻轻地捣了他一下,乡长话到嘴边略一停顿又拐了个弯:“该换思想了。”
“是不是干得稀溜溜的了”是新乡长批评干部的口头禅,意思是不好好干就“滚蛋”。新乡长是转业军人,到任不久,还没选举,书记一再告诫他在这接骨眼上,一定要多栽花,少栽刺。可是,就在前几天,县上检查卫生,把乡上给通报了,说乡政府措施不得力,卫生脏乱差,要求限期整改。新乡长再也坐不住了。
会后,新乡长把土管所唐所长叫来吩咐:“摸摸情况,看村组干部究竟占了多大的地盘,抓个典型往顺里捋一捋。”
唐所长不敢怠慢,首先来到包谷家核查。村主任包谷财大气粗,被临近几个村戏称“片长”,其房前屋后占了不少空闲地。唐所长先拿他投石问路,有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如果顺活,其他人迎刃而解;二是如果不顺,也想“领教”一下新乡长的高招。
见唐所长丈量宅基地,包谷气不打一处来:“我家的房地子在朱元璋当皇帝的时候就建在这里,好几百年了,从没人动过尺子,他是个啥球东西,屁股还没坐稳呢,就想拿老子开刀”。唐所长和包谷是一个村的,知道包谷的脾性,嬉皮笑脸地骂道:“你这个老怂根,乡长都敢骂,是不是皮涨得稀溜溜的了”。包谷说:“老子当村官30多年了,怕过谁呀。”包谷确实谁都不怕,包谷有通天的本事。据说前些年,包谷和一名乡领导发生了冲突,乡领导扬言要罢免包谷的村长职务,包谷也不甘示弱:“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到底谁能把谁罢免掉”。结果,罢免包谷的事还没开始,就有群众隔三岔五到乡上质询,说包主任干得好好的,咱们老百姓拥护着呢,凭啥罢免。不久,那位乡领导被平调邻乡任职了。包谷一直连选连任到至今。
包谷虽然嘴硬,但心里还是犯嘀咕,他和新乡长接触过几次,新乡长对他不咸不淡。前面好几任乡长刚来都主动跟他套近乎,之后让他三分,如今可能要变天了。更让他忐忑不安的是,明显感到乡领导都在有意疏远他。往年年头节下,他拜访乡领导,乡领导都热情接待。今年,他多次请乡领导吃饭,都被婉言谢绝了。他意识到乡领导都借故躲避。包谷越想越不对劲,倘若唐主任添油加醋奏上一本,也够他喝一壶的。
想到这里,包谷执意留老唐做客,说你少坐会,我去街上办个伙食,咱哥俩好好喝两杯。包谷风急火燎来到乡上敲开了新乡长的门:“我来汇报一下搬家的事……”
唐所长被新乡长骂了一顿,感到莫名其妙。后来,知道是包谷捣的鬼,对包谷的成见更深了。他决定要给包谷点颜色看看。
其他农户都搬进了新居,包谷仍住在老宅子里。包谷有自己的小算盘,包谷老宅距公路近,公路拓宽是迟早的事,就凭他占下的那一片子,到时拆迁赔付够在城里买套房子了。
不久,村两委换届选举,包谷荣升为支书。包谷想当支书年多了,并为此做过一些工作,但乡上一直有不同意见。纸上无名,不可胡行。当不上支书,包谷越放纵了,对支书指手画脚,对乡干部爱理不理。包谷觉得当个民选村主任也不赖,谁也不能把“老子”怎样,不再期盼当支书。谁知冷灰里蹦出个热豆子,撂淡的事却如愿以偿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对这姗姗来迟的帽子,包谷没有一点感恩之意。
不久,一纸公文,包谷的支书职务被免了,据说早就有人举报包谷有经济问题。包谷成了平头百姓,唐主任暗自高兴。同时,唐所长被任命为村支书,这是唐所长万万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