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根竹竿，一双被泥染黑的运动鞋，两个塑料袋挑在竹竿上，透过塑料袋，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塑料瓶。

书店的老板老陈注意到了这个人。

“请问，我可以在这里看看书吗？”那个拾荒老人问。

老陈一愣:“当然可以。”

老人转向卫生间，将手洗的干干净净，回头在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来。

老陈鼻子一酸。

这天书店快关门的时候，老人将要离开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这都欢迎你。”

老人也一愣“非常感谢。”

之后的这几天，老人经常光顾这里。老陈想到也许有更多的拾荒者需要书店这样的环境，小陈就在书店门口挂了个牌子“生活不易，若有需要，本店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温暖的歇脚地。”

02

老陈的书店火了，因为门口的牌子。他的书店里经常会来一些拾荒者，他们大多是为了一个歇脚地，也有人会拿一本书坐下来读。

老陈一开始不在意，直到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他，书店的变成了“网红打卡地”生意也自然好了很多。

面对着记者的镜头，老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希望现在的人们多读书吧，好多人忙的喘不过气来，又或者现在的娱乐太多了，从而放弃了有益的阅读。”

老陈随便说了点，打发走了记者。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陈的“网红书店”热度也渐渐淡下来了，老陈一直注意着那个最开始的那个老人:他基本上都会来关顾，还是一样，穿的比较寒酸，背着个竹竿，上面套着两个塑料袋子。老人离开时总会帮忙打扫下卫生，算是对老陈的回报。

一来二去，两个人渐渐熟起来。

“我姓韦。”老人将头从书本里抬起来笑呵呵地跟老陈说。

“您在看什么书?”

老人把封面翻过来:《瓦尔登湖》

“这本书不错啊，我读了很多遍还没有完全读懂。”老陈说。

“写得无拘无束，没有一点迂腐和胭脂气，未必要表达什么看法。”

老陈一愣，很难想象一个拾荒的老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阵交流后，老陈深感这个老人不简单，谈吐，见识一般人很难企及。

“您真的令人叹服。”

老人笑笑“没什么见识，图书馆呆了一辈子而已。”

老陈看着他的样子: 朴素的衣服，有点脏。被淤泥染黑的廉价运动鞋。竹竿，还有那几个塑料袋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的塑料瓶。

“我这里缺人手，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在这里帮我整理书籍。”

“图书馆管理员?”老人问。

“嗯，差不多。”

老人像是思考一般的沉默了一下:

“好。”

03

韦老很快适应了工作，除此之外还想了各种方法提高分类，登记，摆放的效率。

老陈原本只是出于同情给了他份工作，却没想道捡到宝了。

老陈和韦老渐渐成了忘年交。

老陈喜欢喝酒，韦老酒量也不差，两人经常一起喝酒。

觥筹交错间，俩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韦老，之前是干啥的?”

“教书的。”

老陈总是困惑，一个教书老师退休待遇也不错啊，怎么会去拾荒呢？

“子女呢？”

“有两个，都忙着呢。”

老陈也不好多问，只是疑惑，韦老碍于面子不愿意说真话？又想想韦老的谈吐和见识，也不像。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

“你呢？为啥想开书店来了?”

“喜欢而已，不乐意职场里乱跑。”

04

时间一晃两年过去了。

韦老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班了，老陈觉得奇怪，凭着记忆找到了老人的家。

“咚咚咚。”老陈敲响了门。

“您好，您找谁?”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衣着讲究得体。

“韦老在吗？”

女人眼睛微微发红，老陈没有注意到。

“老人走了，刚走没几天。”

“走了? 怎么走的?”老陈听到这话差点惊掉下巴。

“车祸。”女人一字一顿的说。

“老人一直在我的书店工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您姓陈吧，老人跟我提起过你。进来说吧。”

老陈一进门，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一所毛胚房，出来床和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什么都没有。

“我和我的父亲吵了很多次，他不听我的，我一开始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

老陈无言.......

“我听他说，他是老师。但我一直不太相信。”

“是的，退休金也不少，但他从来不用，拮据到了一种我难以理解的病态的程度。”

“他的退休金都干什么了?”老陈问。

女人把老陈带到另外一个房间，老陈再一次被震撼到了:女人拿出来一沓纸《希望工程结对救助卡》《扶贫公益助学证书》《志愿遗体捐献表》助学学生的来信......

老陈眼角不自觉的躺下两行热泪。

“这是就是老人的全部财产。”

“这都是无价的。”老陈哽咽地说。

记者们又来了，这次老陈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浮躁的今天，我们的衣着比谁都华丽，我们的精神比谁都空虚。他是个拾荒者，但他让我们都觉得羞愧。”老陈对着记者的镜头说。

老陈喜欢喝酒，但这次的酒桌上，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