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疗行业的信任资本到哪儿去了

恰逢疫情期间，又一次把中国医疗行业的信任危机推到风口浪尖。在2018年《健康中国2030年品牌计划》论坛上，协和袁钟教授探讨中国医疗行业信任资本问题。

袁钟简介：北京协和医学院教授，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社长，中国医学科学院健康科普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医师协会人文医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以下为文字稿）

大家下午好，我先介绍一下，我是学医学与哲学的，今天这个会，我是来学习的，我看到葛均波教授，我们刘晓程院长。还有很多我们的著名的专家，我在思考，刚才谈到品牌，其实一个人、一个群体、一个单位、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公共信任资本，这是最受尊敬的。

但是公共信任资本怎么获得？非常难。要通过很长时间的积累，我们北京协和医院，清华大学，北京大学都是很长时间积累的。各位，这个公共信任资本很容易摧毁。我举两个（例子）

大家应该清楚地记得中国的奶粉，一次三聚氰胺。信任资本就没了。14亿中国人到欧洲去买奶粉，到澳洲去买奶粉，到香港去带奶粉，后来被香港规定只带两桶，

大家还记得中国红十字会，多好的招牌。一次郭美美，也摧毁得很惨，08年汶川地震，我还通过红十字会捐了三万块钱，捐给四川灾区。现在如果说某个红十字会来找我捐款，我得思考一下了。

信任资本，中国医疗行业的信任资本在哪儿去了？刚才小施谈的特别好，我也在思考。

早期趋利的医改政策

莆田系的市场经济的大举进攻

百度的血腥的竞价排名

这三个都不好，对我们行业摧残特别大。

早期趋利的医改政策，我印象很深，我们改革开放的时候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候，我们的国务院排在最后的两个部委，大家还记不记得？倒数第一，国家人口计划生育委员会，倒数第二，卫生部。现在这两个难兄难弟，合起来叫什么？卫计委。我当时被刘院长和方院长送到卫生部，给当时卫生部长陈敏章同志写搞子《卫生科技体制改革报告》，但是陈部长也是告诉我，他们在国务院给相关的领导提出来，国家能不能拿点钱？让医生护士安心看病。

各位，我们谁人都知道，无主的病人，没钱的病人，困难的病人，谁管？是政府和社会的事儿。法国新上任的总统叫马克隆，上台的第一件事情，所有公务员趴下，五万个医护人员不趴下。他知道这是政府的事。我们当年忘了，边缘化了。

各位，最厉害的就是两百年前有个著名的经济学者叫亚当斯密，他写了两本书，一个叫《道德情操论》，几乎没人看。看得最多的是他的《国富论》，国富论核心思想，越自私越发财，怎么为资本主义创造财富？有一个书叫《新教伦理和资本主义精神》，告诉我们，什么叫资本主义精神，从牛身上榨油，从人身上榨钱，当这个唤起之后，我们那个利他的行业就比较惨，比较边缘化。

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医院，包袱，我们有些市委书记，我们一些领导把医院卖了，包袱。一切以赚钱为中心的时候。这个利他的行业就非常尴尬，医院的儿科该不该关掉？老年科该不该关掉？全科该不该关掉？凡是不赚钱的科室，大家看一下，院长没办法，从亚当斯密的，现在号称经济学之父，到中国的经济改革，再到我们医院去看一下，这个经济路走得越来越猛，利他的行业就越来越尴尬。

我记得讲我们的院长是社会活动家，政府和社会的支持，现在的逼得我们院长变成了企业家，前两天，双十一节，大家网上查一下，居然有医院在网上打广告，今天做手术打半折，今天生孩子打八折，有个院长给我讲她的科室主任怎么介绍？知道吗？外科主任叫王二亿，骨科准叫刘三亿。没名字了，就是经济指标。各位，当医学伦理变为经济学伦理，你们会看得多惨。

什么叫医学伦理？有一个标准是一切对病人有利，什么叫经济学伦理？互利，对我有利。变了，所以医生的尊严也受到很大的损害，我们这个行业的信任资本也受到很大的损害，同样，什么是市场经济，莆田系的市场经济很厉害。市场经济两个目标

第一客户最大化，什么叫客户最大化？如果我是个北京医院的院长，我恨不得所有北京人民成为我的病人，客户最大化。

第二是什么，利润最大化，所有小病变成大病，莆田系有12字方针，你有病，病很重，我有药，药很贵，12字方针，我们的行业的信任资本就这么摧毁的。

包括刚才说的百度，老百姓，不要怪老百姓，老百姓看病只能上百度，但是一上百度，绝对查不到天津泰达医院，当年绝对查不到北京协和医院，谁给钱多放在最前面，所以查到全是莆田系医院，各位，天上地上，天上百度地上莆田系，天罗地网，所以老百姓给我说过，袁老师，我不知道哪个白大褂不害人。

我们医疗行业的公共信任资本摧毁非常严重，但是我要告诉大家，当时政府没拨款，市场经济这么循环，大多数医生绝大多数医生还在做奉献，说实话，我好多病人医生告诉我，前两天告诉大家一些事情，我们从美国回来一个专家叫刘远利，他做了一个调查，中国的医生护士有25%的给患者垫过医药费，10%的医生因为患者欠费被扣过工资，为什么，哪个行业这么多？大家想一想啊，媒体绝对没有，记者绝对没有，公务员更不会，有不好意思啊，等等。这个行业是最善良的人，帮助病人，所有医生都想这么做，但是的的确确这个大趋势。

最近两个市场，我一直反对，一个就刚才说的，越利己越发财。二是社会达尔文主义，最近到处在谈要有狼性，完了说狼性四个特点，凶残暴狠。医生里有狼性吗各位，院长有狼性怎么得了。但是现在很倡导的，孟子早就告诉我们要异于禽兽，那叫做君子，但是我们现在觉得自己还不够凶残，自己还不够猛啊，不会竞争，不会把对手干掉，这都是我们社会里面的价值观混乱了很多问题，但这些问题对医疗行业冲击特别大，对我们的品牌建设影响非常大。

一个人，什么是我们的幸福？说到底，对灵魂的尊重，什么叫灵魂？不是个虚词，你的教养，你的素养，人第一个要群居，群居，群体凭什么尊敬你，你是不是爱大家？你是不是帮助大家？你是不是无私的帮助大家？你是不是帮助最困难的人？

我不是共产党员，我们刘书记原来是共产党书记，我可是无党无派，但是我特别爱共产党。什么叫共产党？因为群体里面总有强者要欺负弱者，当强者欺负弱者时候，有人站出来说不准欺负弱者，这叫共产党，马克思是穷人领袖，毛泽东是穷人的领袖，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政党，医生也一样帮助弱者，无私的帮助，才有我们的尊严，才有我们的品牌，才让我们最受尊敬，我在全国跟很多院长讲，什么叫医院？让我们的员工成为本地最受尊敬的人，这叫医院。医生是贵族，绝对不是土豪，把这个搞明白，最受尊敬，最受尊敬那就是好的品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