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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卿本多情,自成风景

2018-12-19  本文已影响63人  相忘于江湖的刘老师

一柳永:卿本多情,自成风景

宋朝,从来就不缺乏牛人,那本来就是一个牛人辈出的时代,一个牛人争奇斗艳的时代。

著名词人苏轼曾经艳羡的问身边的人:“我的词比柳七的词如何?”有人回答“:“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一时间,如此描述成了宋词中婉约词和豪放词的最中肯评价。

柳永,原名柳三变,他的一生,是一个北宋的传奇,他已经逝去近千年,可江湖上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独一无二的传说。

他原本书香世家,却久仕不第;

他原本状元之才,却浮浪于烟花柳巷;

他原本为治国安民,却只获得市井浮名。

命运和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柳永,出身于官宦之家,祖父为县丞,其父为监察御史,虽然官职都不大,也算书香门第了。

大哥柳三复,二哥柳三接后来都中了进士。他的老家在福建武夷山下,一个风景秀丽的乡村,也是显赫一时的名门望族了。

柳三变的出生,承载了家族更大的期望。其父给其取名为“三变”,出自《论语》“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历”可见其父对他的殷殷期望。

从此,柳三变开始了他的求学之路。

武夷山的乡下风光荡涤着这个少年的心灵,他确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学而优则仕!

于是,他孜孜以求,刻苦努力,加上他天资聪颖,很快就以学霸的身份崭露头角,吸粉无数。

十岁,他作《劝学文》,被当时的文集《古文真室》收录;

十三岁,作诗《题中山峰》,声名鹊起,以神童的面目,闻名乡里。被认为是一颗明日之星,正在冉冉升起。

似乎,前途一片光明,人生一片坦途。美好的世界正在向他抛媚眼,优而仕的理想正在变成现实。

阳光少年,从大山里走出,带着n多美好的憧憬,走向未知的未来。

他说:“男儿自有三尺剑,异日斩取功名,高车驷马,迎入柳家院,歌管声里,喜把捷报传。”

理想很丰满,可现实很骨感。

1009年,25岁的柳三变在京师参加科举考试,不第;

当时的皇帝宋真宗,好文学,喜书法,也是个著名的文人。曾有著名的《劝学篇》流传于世,其中两句至今家喻户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也许宋真宗喜欢工整的文法,一看柳三变的词,觉得“属词浮靡”(轻浮低俗),便帕斯掉了他。

一次打击不算什么,大不了再来!于是他填词说“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富贵岂能听命于人,时运来临,我的高志就能实现了)于是他认真的准备了五年,以励再战,志在必得。

然而,1015年,31岁的柳三变在京师参加科举考试,又不第;

于是,他怒了。

柳永:卿本多情,自成风景

一腔怒气,填在词里,这就是那首著名的《鹤冲天。黄金榜上》: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请允许我用自己的话翻译一遍:

考不上了啊!皇上不赏识我,我又能怎样?

黄金榜上没有我的名啊,很偶然,我丧失了当状元的希望!

这是个清明的时代啊,暂时遗落我这样的贤才,而我怎么才能治疗的心灵的创伤?

既然不能大展才华实现风云志向,那么我就一任自己纵情放荡!

哪管那些得与丧,我本来就是个才子佳人,我自应是才子卿相!

就在那烟花柳巷,隐约能看见那艳丽雅致的丹青屏障。

万幸我有我的知音意中人,最值得我去寻访。

姑且就这样,偎红倚翠,此种风流,足以让我平生舒畅!

美好的青春短暂如斯,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时光。

还是忍着心酸没落,把金榜题名的虚名,换成及时行乐的小饮清唱!

呵呵,不难看出,词里带着情绪。

迅速,词又传遍京城,传到宫中,真宗皇帝更加不爽:好你个柳三变,你牛!还瞧不上我科举这点浮名了!好,我记住你了,你叫柳三变!

于是,没有悬念,柳三变又落榜了。然而,这些,柳三变自己却不知道。

于是,他继续备战高考,刻苦攻读。

然而,1018年,34岁的柳三变在京师参加科举考试,又又不第。

据说,这次的登科榜上已经有了柳三变,当登科榜呈到皇帝面前,顿时龙颜大怒:怎么又是他!

于是,朱笔一挥,柳三变再次被划掉!并在一旁批注“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意思是说,去填你的词吧,要什么“浮名”?要我也不给你!

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三变就此应该和仕途永别了!至少是这届领导不会用了。

三变不傻,他也知道。

三变,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撞得生疼!

从此,在仕途上,少了个白衣秀士;

从此,在烟花柳巷里,多了个青衣词手。

从此,他去掉三变那个志向远大的名字,更名为柳永。

于是,他拉起个条幅,上写“奉旨填词柳三变。”借以调侃和申诉。

哈哈,这个行为有若许的哀怨,更有若许潇洒。

也许,仕途真的不适合他那放旷的文采不不羁的性情。

应该了解一个宋史当中的常识。宋代的青楼女还真的不同于普通的堕落女子,她们的主体是歌姬,她们能说会道,多才多艺。她们才华纵横,甚至超过了那些所谓的才子。她们不仅在娱乐圈,甚至在政界文学界都赫赫有名。她们有志趣,懂感情,知大义,识大体。

她们中的杰出代表是北宋著名将领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以及南宋王朝,曾让文雅的宋徽宗倾倒的李师师。

尽管,她们出身卑微,为世人不齿。

她们大都内心悲凉,无人能体会。

但,曾经意气风发的柳三变懂她们,失意后的柳永更懂她们。

于是,柳永便沉醉在东京的歌姬温柔乡里。

他的情与爱,他的悲与愁。

化成一支支曲子词,广泛的流淌在坊间,流淌在井水饮处。

柳永,这个名字,从此如雷贯耳。

全天下的歌姬都以唱他的词为荣,因为只要能得唱柳永的一首新词,身价就会暴长,出场费不是问题,档期满满。想不红,都难!

她们说:

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

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

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

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真的,在一定意义上讲,柳永完成了他“白衣卿相”的梦想,成了万众瞩目的北宋娱乐圈一哥!

柳永说:哥也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啊!

据史书记载,当时的京师三大头牌陈师师,赵香香,徐冬冬,争相包养“七官人”,而流传出一个个香艳的传说。

一首《雨霖铃》让他的声望达到顶峰。

柳永:卿本多情,自成风景

1024年,留连与东京的柳永参加了第四次科考,第四次落榜。他不得不离开京师,作别这个让他伤心欲碎的地方,由水路南下,告别他的红颜知己。所谓“伤心人恰逢伤心事”。于是,他写道: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文章鉴赏很多,不再赘述。)

此后的千年里,每当人们看见清风明月,最早闪现在脑海里的,可能就是“杨柳岸,晓风残月”。

江淹《别赋》中说:黯然销魂者,惟别时已矣!动过情,爱过人,有故事的人,每每读到,都会无限伤感,无限追忆。就其艺术高度而言能与之匹敌的只有苏东坡的那首《江城子 记梦》中的“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别情的描绘,淋漓尽致,深沉,伤感,真挚,强烈。怎不让人动容!

于是,他百无聊赖,沿长江上溯。在漫天的秋景里,他写出了另一首登峰之作《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此词,鉴赏众多,不再赘述!)

谁说柳七只会风花雪月,哥一样能辽阔高远!

命运,是个爱开玩笑的老人。

公元1034年,柳永五十岁整,四帝仁宗亲政,特开恩科,放宽了录取条件。希望,再次复燃!这次他多了个心眼,他在考卷上写上了柳永的名字,他实在不愿想起那一个个科考的往事。

这一年,他的第五次科考,考中了,他和二哥柳三接一起,金榜题名。于是他开始了九年的官场生涯,历任睦州团练推官,余杭县令,晓峰盐监,泗州判官,以及最后的屯田员外郎。都是些不大的基层干部。史书记载,他在地方,颇有建树,政绩卓然,口碑良好。

也许,是他的文学标签太大,世间依然对他的风流韵事津津乐道。

北上为官,路过江州,邂逅了江州歌女谢玉英,一个仰慕他许多年的超级粉丝,谢玉英抄写了所有柳永的词,并能准确背诵。

二人相见恨晚,发誓要一起终老。谢玉英发誓不再卖笑,为柳永守节。

三年后,一届为官期满,柳永又回到江州,寻找那个红颜知己。

当他找到她,她又重操旧业,于是他写下《击梧桐 香靥深深》,然后回京。

香靥深深,姿姿媚媚,雅格奇荣天与。自识伊来,便好看承,会得妖娆心素,临岐再约同欢,定是都把,平生相许。又恐恩情,易破难成,未免千般思虑。今日书来,寒暄而已,苦没忉忉言语。便认得,听人教当,拟把前言轻负。见得兰台宋玉,多才多义善词赋。试与问,朝朝暮暮,行云何处去?

翻译一下:

清香的脸上有深深的酒窝,姿态是那么的妩媚动人。

这特殊的容颜和高雅的气质,仿佛是上天的赐予。

自认识她以来,得到她的殷勤看顾。

也知道他的情愫芳心,想在分别之际约她欢聚。

那么,我们会像恋人一样,两心互许。

可我的心情很矛盾,害怕恩情短暂,容易破碎。

不免得,思绪纷飞。

最近,收到她的来信,没有亲切的言语,只有礼貌的寒暄。

我想,准是她听信了别人的教唆,想要把曾经的海誓山盟抛弃。

听说兰台公子宋玉多才多艺,善赋新词。

试问,爱情,当如楚王和巫山神女那样,朝云暮雨,相爱到底。

可,行云,你将去哪里?

不必解释,心意已明。

此词再次感动了谢玉英,她变卖了所有资产,去京师寻找柳永,并和柳永相守至死。

公元1053年,柳永病逝。他没有家庭,更没有子女;没有资产,也没有遗憾。正如徐志摩《再别康桥》中说的“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留下的,是一个个香艳的故事和一首首传唱不衰的词。

以下是柳永所不知道的。

京师一干名姬,聚资数千,将其风光大葬。一时间,半城缟素,一片哭声。

谢玉英以妻子的身份为他重孝守节,伤心欲绝,几个月后也随之而去。同葬在乐游原上。

此后,每个春日,在其冢旁,会聚起数千歌姬。没有人召集,纯民间行为,世称“吊七会”,“吊柳会”。大家吟唱七哥的词,愐怀她们的大众情人。

后人有诗:乐游原上姬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

无论柳永的身份是歌姬的七哥,还是那个浪迹天涯的酒鬼;

无论是放浪形骸的浪子,还是那个市井街头的自由撰稿人;

无论是生平多坎坷的小官,还是那个至真至情的情郎。

柳永,都定格在历史的高位,令后人嗟叹!卿本多情,自有风景!

柳永死后三年,苏东坡走出剑阁,开始了另一段不朽的传奇!

(敬请期待,刘老师近期推出苏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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