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天灰蒙蒙的，下着雨，不大不小的。

一队人走在不算陡的山路上，他们全都身着黑衣。奇怪的是，雨水打在他们身上，却没能浸润他们的衣服。

领头的是一个女子。她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个子不矮，丰满结实，眉头紧锁，低垂着头；一块黑色的绒布遮着脸，看不见口鼻。黑色的Gothic Lolita紧紧地裹着她。她手里捧着一个相框一样的东西，右手食指隐约可见反光。

第二位是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子，穿着黑色中山装。他稍高一点，阔肩膀，同样用黑布掩面；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显得他们格外神似。银色的金属链子穿过一枚相似材料打造的戒指，挂在他的胸前。他手里捧着一个瓮。

再后面是一些类似穿着的男男女女，他们神情肃穆，大多双手交握轻贴在腹前；只有两三个人抱着鲜花或者书之类的东西。队伍的最后有人推着被罩着的小推车，看上去很重。不时有人拭去脸上的雨水。

男子捧着的容器让我想起了《斯巴达克思》里的桥段，那似乎是一个骨灰瓮。这好像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终于到了山顶，那是一片公墓；奇怪的是，虽然所有墓前都堆满了鲜花甚至祭品，却没有一块碑上有字。

他们走到一个石碑还没立起来的位置前。

领头的女子就此站定，队伍中走出一个捧着书的女人，来到了放倒的墓碑前。

她似乎在说悼词，我听不清楚。不知道死者生前有什么样的经历，只觉得她说了好久，可能有十几分钟。所有人都低着头。

女人说完了悼词，低下头来归队。

捧着瓮的男子走上前去，几个男人与他一道。抬开石板，下面是一个已经浇筑好的混凝土墓穴。

他们揭开了小推车上的罩子，上面有各种工具；他们用一些滑轮样的机械把瓮吊进了墓穴中。

我这才来得及仔细看一眼那个瓮，看上去是用什么复合材料做的，喷涂着原木样的纹理。

瓮被准确地定好位，摆在墓穴正中央。男人们将石板盖好，取下了一些桶子和其他的工具，立起石碑，用水泥封死了墓穴。

雨小了，为首的女子终于抬起头来，我突然注意到了那张遗像。

只有黑白两色的照片里那个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