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清香(十)
“这人,只说是出门儿,一会儿就回来,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儿了,冰天雪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都这时候了还不回家,这不是要急死个人吗?”拐子娘边转圈圈连叨叨。
在第108圈刚转完之后,拐子爹吆喝着回来了。
“他娘,我回来了,一定急坏了吧!”
“知道就好,也不看看几点了,俺娘俩都饿着了啊。”一看拐子爹回来了,拐子娘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气也全消了,可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
“是是是,都怪我,这不是出乎意料了嘛。”拐子爹呵呵笑着,连声赔着不是。
“出去的时候也没想着会这么长时间,你看,我出去干啥了。”拐子爹说着,连拖带拉地扯进屋子里一大捆荆条。
“说你是吃饱了撑着了吧,你还饿着肚子哪,你说你是弄这么一大捆冰疙瘩回来干啥。”拐子娘看到这湿漉漉的一大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别急别急嘛,他娘,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天机不可泄漏。”拐子爹依然乐呵呵地回着。
“稀饭熬好了,白菜也切好了,你炒一下吧。”拐子娘不再问,她知道拐子爹做啥事儿心里头有数,里里外外的他都有计划,完全不用她费心。
“得令!”拐子爹就知道,拐子娘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啥都不管,干等着他来做的。这么多年了,虽然生活不容易,但两口子你知道心疼我我知道怜惜你,日子过得倒是和和美美的。斗个嘴是难免的,但从没真正的红过脸动过手,拐子娘也从来没有像其他的婆娘一样,动不动耍性子回娘家告状了,动不动攀比打闹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自己舒心就好,与他人无关。
事实再次验证了,拐子爹是个有打算的男人。
两天来他无数遍地翻腾着那一捆荆条,摊开来,解冻,在火上熏软,在地上抽打出韧劲儿,削去多余的枝杈,再平摊开压直。
然后,在第三天的早上六点,拐子爹蹲到堂屋正中间开始摆弄起来。
“编箩筐呢,咱那个不是还好好的吗?”拐子娘出去喂鸡问道。
“呵呵,不是。”
“编簸箕呢,你行吗,他爹?”拐子娘出去扫院子里的地问道。
“呵呵,也不是。”
看着拐子爹故弄玄虚的样儿,拐子娘撇撇嘴,做早饭去了。
拐子爹挑选出粗壮些韧性好的荆条铺底儿,一个错一个的压好兜紧,开始一圈一圈地编起来。拐子娘喊着让吃早饭的时候,初形已显现出来。
“哈哈哈,尿垫烘笼啊,我咋就没想起来呢?”拐子娘高兴地笑起来。
“这个好这个好,他爹真中!”拐子娘连连称赞。
得到老婆大人认可的拐子爹站起身来,伸了伸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洗脸盆,老婆给他准备了热水,洗洗手脸开饭喽。
红薯玉米面糊糊,拐子爹的最爱,再配上自己腌制的腊八菜,美得很哪。
早钣过后,拐子爹一点儿也没舍得停歇,又蹲那编起来。屋内虽然是比外面暖和多了,但时间一长还是冻手,最要不得的是脚麻,好在随着越编越大,终于可以不用蹲那儿了。
拐子爹坐在凳子上编速度更快了,钣后两个小时便完工了,边撬好,还没顾得上炫耀哪,可被拐子娘抢去给烘拐子的湿棉裤了。
“你看你急的,主家看看都不让了。”拐子爹嘟囔着。
“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现在,看儿子去吧,你听那哭劲儿,准是又尿裤了。”拐子娘催促着。
“这小子,美得很哪,吃吃喝喝,拉拉尿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拐子娘叨叨着。
“那就是他的活儿,也够忙得了。”拐子爹对儿子表示很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