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见其人,如闻其声——评沈从文《一个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的语言描
如见其人,如闻其声——评沈从文《一个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的语言描写
沈从文先生的散文历来被誉为是湘西人文风景最好的描述和记录者。在《一个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一文中,沈从文先生描述了常德“吃四方饭”的娘们、沅水上装军服的船、真假字画的倒卖、酒曲铺子、吊脚楼、河上的小船、岸上的新式黄色公交车,展现了他那个时代湘西的风物和人情。但给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位戴着一顶价值“48元的水獭皮帽子”的老朋友。
初读这篇文章,我对这个带水獭皮帽子的人很不以为然,认为他就是一个粗俗不堪的人,一副暴发户嘴脸。不仅说起话来满口脏话,而且“近百里路以内吃四方饭的标致娘儿们,他无一不特别熟悉;许多娘儿们也就特别熟悉他那顶水獭皮帽子。”在这顶帽子下,是一个被认为是英雄亦是坏蛋的“梁子”上出身的人物。他有着兵痞的豪气与匪气,二十五岁左右时,大约就有近一百个女人净白的胸膛被他亲近过。至于他对景物的欣赏,对字画的收藏,我认为不过是有钱人附庸风雅而已。
不过,随着对文章的进一步深读,我渐渐被这个人物形象渐渐吸引住了。他了解沈石田、王麓台、仇十洲等明清著名画家的画作风格,而且能够说到点子上,得到在这方面造诣颇深的作者的认可。从文中看,作者对他的满口脏话并不厌恶,把他当做朋友,而且称他为“妙人”。用作者的原话说,他“生平书读得虽不多,却善于用书,在一种近于奇迹的情形中,这人无师自通,写信办公事时,笔下都很可观”,而且性格豪爽,“为人性情又随和又不马虎,一切看人来,在他认为是好朋友的,掏出心子不算回事”。作者与他同行,他很替朋友着想,提醒作者坐船不要带行李,否则会多收你钱,又帮他安顿好行李再来买船票。他称呼沈老“牯子大哥”,也不经意夸耀其“文章魁首”。讲着最不中听的话,却有最中肯的情谊。纵使他一向放荡“酒曲铺子那个十五年前老伴的女儿,正炖了一只母鸡等着他去消夜”,也忘不了在雪片落肩的破晓之时“从热被里脱出敢来送我的行”。可以说,在外遇到这样的朋友,还真是一种幸运,读者也都记住了作者笔下这位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
这位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为什么能够深入人心?我想并不是因为那顶“价值四十八元钱的水獭皮帽子”,而是因为作者那出神入化妙到毫巅的人物描写,尤其是其中的语言描写。这位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之所以如此鲜活动人,让读者印象深刻,必须归功于本文的语言描写。
“言为心声”,语言描写是刻画人物形象重要的手段之一。作者刻画这个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时,重点放在对这个人个性化的语言描写上面,通过人物的语言刻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物形象。从作者从他在公交车上夸耀窗外的风景开始,“这野杂种的景致,简直是画!”然后写到他对绘画的评价:“沈石田这狗*的,强盗一样好大胆的手笔!”“这点山头,这点树,那一片林梢,那一抹轻雾,真只有王麓台那野狗干的画得出!”……再写到他在旅馆里对不守规矩之人的呵斥,一直写到他寻妓女的前后反复的搪塞。通过这些语言描写,一个书读得不多当过兵豪爽仗义又深爱字画的形象跃然纸上。语言是人物的灵魂,正是这些极富个性化的语言描写,让读者如见其人,如闻其声。
读沈从文的散文,同他一起去看、去感受湘西的风景、风俗、风情,还有就是一起去认识,去领略湘西的人,他们是那样自然、质朴、率真,无论读者刚开始印象如何,读着读着,就会慢慢地发自内心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