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万的诱惑

01

一个是手握资金过千万的富二代，一个是国企办公室副主任，本来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因为600万，上演了一场关于“金钱和人性”的戏剧。

李伟是传统意义上的地方富二代，早早从学校毕业，家里做农产品贸易，做的很大，年收入上亿。三十出头的他，还没有到子承父业的阶段和想法，很少过问家里的生意。

张帆从小成绩优秀，父母是普通的职员，按部就班的读书、上大学，毕业后通过个人的努力和家里的关系，顺利进入省会的国企，是办公室的一名文员。

李伟的父亲给他一千多万现金，让他自己去闯，多年来游手好闲，酒吧、KTV、豪车、美女，富二代该有的生活和经历，一样不少。狂野，轻松。

张帆勤勤恳恳，一步一个脚印，十年后坐上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处事谨慎，按时上下班，接送孩子，跟所有普通人的生活节奏相似。平凡，稳定。

李伟和张帆是县一高的同届校友，但他们不认识。

跟影视剧里的富二代一样，李伟挥金如土但没有身陷淤泥，不断的追求刺激会降低刺激带来的快感，久而久之，快乐和索然无味浑然一体。

李伟有了想做点事的念头。

稳定、平凡的生活是大部分人的向往，但不应是个别人自甘平庸的借口。张帆想知道自己的能力边界在哪里，国企的稳定现状和固定收入，让内心的冲动和欲望无处释放。

两个不安分的灵魂，在空中流浪。

02

刘冰在市里做金融中介多年，最近政策收紧，很多业务不能开展，几个月来公司收益锐减，嗅觉灵敏的出资人撤资，工资和房租都快付不起了。

李伟组局，联系了几个老家的高中同学，刘冰喊来了老同学张帆，他俩高一是同桌，高二文理分科以后刘冰跟李伟一班。

酒桌上认识朋友很快，尤其他们还是一个高中的，推杯换盏间，李伟和张帆熟悉了，相互间都有那么点印象。好像一起打过球。

包间被酒气和烟雾填满，像极了吸入迷魂药后的幻觉空间。

张帆向刘冰诉苦，有一点无力施展的压抑；刘冰自述金主撤离，公司可能马上关门；李伟拍拍他俩的肩膀，说那么多废话干啥，来，喝酒。

两人的对话，他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李伟约着一起去刘冰的公司喝茶。

认识多年，他对刘冰的能力和公司都很了解，所以开门见山，他愿意出资600万作为本金，说哥们想做出点事让家里的老头儿也看看，咱不是一无是处只会花钱的废物。

但有个前提，让张帆做公司的财务，本金要放在他的个人银行卡上。

俩人相视着、惊讶着，然后面对李伟，都疑惑地点了点头。

李伟先到的刘冰的公司，向他了解了张帆的详细情况，工作，性格，经历。

对金融中介有所耳闻，直觉告诉李伟，资金不能放在刘冰的账上。

随后定了工资和分红，张帆和刘冰工资都是8000，外加盈利10%的分红。刘冰主抓业务和管理，张帆负责财务和风控。

03

背靠大树好乘凉是普通人逆袭的基本生存哲学，有机会还是要试一下。

8000的工资对张帆诱惑很大，家人也知道李伟家族的实力，所以辞职的决定几乎没什么阻碍就定下了。

金融玩的是实力和场面，李伟把自己的一辆宝马车配给张帆，刘冰有自己的奥迪车。

很快张帆就收到了600万到账的银行短信提醒。

有了资金的加持，公司有原来的客户群，于是很快活了过来，业务量大增，皆大欢喜。

人是权力性动物，在有一定控制权的时候，心态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小区的保安在规定内，也可以让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站在门外束手无策，尽管他可以灵活处理。

报账、发工资、日常支出、放款，都需要张帆签字和转账，公司上下围绕着他转。

渐渐地，刘冰也对他多了一丝莫名的距离感。

业务量少的时候，几百万的资金就在张帆的卡上趴着，银行多次来电让他做短期理财，最少的可以做到三天。

小公司没有特别严格的财务制度，尤其没有明文规定资金必须活期留在卡上。在不影响资金使用的前提下，张帆做了几次随时可以提现的产品，一天的利息收入几百到上千不等。

最多的时候，一个月有将近两万的额外收入。

这些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似乎也不用主动说，毕竟本金是不变的。

04

有人说，人的行为和思想会受银行卡金额的影响。

宝马车，高收入，张帆开始大手大脚，同学聚餐时他经常主动买单，这给了他从来没有过的优越感。

有一次喝多，大学同学要去唱歌，他直接充了一万的卡。

玩车的朋友约酒，同KTV的经理闲聊，说前几天他同事张帆的大学同学聚会也来这了。

结账时他报了张帆的手机号，显示余额还有七千多。然后自己扫码付完钱就离开了。

听完刘冰年中汇报，李伟公布了一个决定，自己弟弟要来公司做会计，本金汇到他的卡上，让张帆专心做风控，说风控工作很重要，必须专职专心专人做。

资金转走后，没了额外的收入，张帆便很少再主动结账，八千块的基本工资是兜不住的。

05

疫情出现后，公司有两笔款项产生逾期，收不回来，大概一百多万，已经进入诉讼程序，法院说需要排队，估计得几个月。

市场不好，行业内暴雷的新闻不断出现，关门的公司越来越多。

不做业绩成本一个月将近十万，做业绩损失本金的风险更大。

像开始的时候那么坚决一样，李伟决定暂时撤资，待市场回暖再说。

资本不讲感情。

前两年市场好的时候，刘冰和张帆每年工资和分红有二十多万，张帆的更多些。

但现在，他们的公司要解散了。

吃完散伙饭，李伟开着宝马车走了，张帆和刘冰在路边抽烟。

宝马车慢慢远去，直到尾灯也看不见。

张帆抬起头，看着吐出的烟雾徐徐上升，映着着微黄的路灯，慢慢消失在模糊的被雾霾笼罩的月光中。

诱惑，是诱人的，同时也是令人迷惑的。

张帆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