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好爸爸

2021-09-24  本文已影响0人  楓樵

文/枫樵

01. 蓝莓慕斯蛋糕

我的家在郊县,每年到了三月的某一天,爸爸总会去几十公里外的城区给我买我爱吃的蓝莓慕斯蛋糕。可口的蓝莓搭配轻盈的乳酪,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于是我孩提时代的生日总是笼罩着梦幻般的紫色。

后来,我去市里读书、工作,小生日常常和同学、同事一起度过。

而现在,已经漂洋过海的我,在加拿大迎来了又一个春天。

彼岸的亲友早早地在微信里发来了红包或祝福——也许这就是在异国过生日的一点好处:加上与东八区13个小时的时差,我可以过37个小时的生日。

我不再像儿时那样总是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戴上夸张而滑稽的生日帽,也不再热衷于收集精致绚烂的生日卡片,而是做上一桌菜,邀请三五友人,吃饭、谈天,去公园放风。

小城里的日子像一盏茶,只是奔波劳碌中的我,从未觉出其中的寡淡。

可是今天,或许因为这无端多出了十几个小时的生辰,又或许是因为实习结束后的片刻闲暇,我忽然渴望不一样的口感和色调。于是,我清早给自己做了一碗牛肉面,又去附近小店里买来了现烤的夏威夷披萨,回家刚好遇上室友正在桌上摆放芝士蛋糕和七彩马卡龙。

傍晚,小屋里响起了南腔北调的“三重奏”,那首跑调的生日歌比专业的驻唱带来了更多的欢乐。我无比憧憬以后去大城市的精彩生活,但也一定会怀念现在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几位昔日的好友因为疫情早已各奔东西,最近又因忙于各自的学业、事业而疏于联系,但他们都在“关键时刻”准时出现,为我写下诚挚的贺词:“整整一年没见,我们想死你啦!”

几位曾经相熟的当地同学也在脸书上给我发来祝福,我惊讶之余也感到欣喜:原来他们并非我眼中的匆匆过客。

02.冬令时、夏令时

过了三月的第二个周末,北美通常就会实行夏令时。时钟拨快了,睡眠也短了,但在这苍茫的北地,我尤为偏爱白昼漫长的日子。

就在一个多月前,实习的第一天早上,我望着窗外依旧黑沉沉的天幕,想到自己即将每天独自投身于茫茫风雪,顿觉一丝焦虑和无助。但当我在厚厚的积雪中小心翼翼地踏出了第一步,却发现一切并非我预想的那般艰难。

我穿过矮墙,走上大路,来到熟悉的车站。天色已渐渐明朗,熹微的晨光中,铲雪车有条不紊地工作;上班族耐心地等待斑马线上的行者;老人牵着拉布拉多悠闲地散步……我深吸一口寒冷却清新的空气,顿觉万物可爱,未来可期。

我生日的前一天,也是我在小学六年级实习的最后一天,指导老师雪莉把带有全班同学签名的贺卡亲自交到了我手里。我看着她和她身后的孩子们写满善意的笑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我理了理思绪,诚恳地说:“独在异国生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但能遇到在座的各位,我感到很幸运!非常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合作与支持,愿大家一切安好!”

又到了放学时间,只要走出这间教室,我就不再是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了。我把借来的书籍资料如数归还给了雪莉,又送给她一件从中国带来的小纪念品——一枚青花瓷书签。

“啊,谢谢,真漂亮!”她说。

“请问‘瓷器’和‘中国’是同一个词吗?”我突发奇想,打算向这个“老外”求证一下以前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是否已经过时。

“没错!”她笑着补充道,“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看的‘中国’!”

临走前,雪莉又问:“这次实习你觉得开心吗?”

“当然!”我把实习报告小心地装进文件夹,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反问:“你呢?做我的指导老师是一件愉快的事吗?”

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当然,你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03.摇曳的烛光

吃完蛋糕,我独自坐在摇曳的烛光里和爸爸通着电话。我们聊到家人的近况,又说到各自理想的生活。我慨叹自己总算暂时结束了连日来早出晚归的疲乏。爸爸却一反常态地说,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也不是坏事,一边又重新拿出他从前老生常谈的例子激励我——虽然语气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我当年那一届的同班同学可谓成就辉煌,如果我高考之前没有懈怠,而是继续努力下去,我现在肯定也像他们一样了!”

爸爸从未对我施加过任何压力,但高考一直是他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

只是这次我没有仅仅做一个聆听者,而是一改故辙地劝解道:“爸爸,那些过去的事情早已无法改变,再去苛责自己也毫无意义,比追求理想中的自己更重要的也许是接纳现实中不完美的自己,发现自己独一无二的闪光点,而不是盲目地把自己和他人进行比较……”

“你说得有道理。”爸爸语气里流露的沮丧似乎已减去了一半。

“更重要的是……你是一个好爸爸!”我在挂断电话之前,坚定地向他提供了一个我认为最有说服力的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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