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灵羽燕连载小说

花落随‖五、山雨欲来风满楼(完)

2018-06-14  本文已影响26人  慕闲

“鸿文!”赵景云急急地进屋,焦急地寻找儿子的身影。

崔鸿文听到叫声连忙迎了出来:“娘?你怎么来了?爹怎么样了?”

赵景云爱怜地抚着他的头:“好孩子,你爹没事,你怎么样?”

崔鸿文笑道:“娘放心,景大夫已经看过了,孩儿也上了药,不碍事的。娘,你坐。”

赵景云拉着崔鸿文在软榻上坐下,爱怜地看着儿子,满心的委屈和不甘都渐渐淡了。

崔鸿文静了静:“娘,您要是心里难受只管和儿子说,儿子会帮你的。”

赵景云脸色僵了僵,复又笑道:“你这傻孩子,娘有什么好难过的?”

崔鸿文闷闷地道:“我知道,您心里难受。娘,除了爹,您还有我啊!”

“你都知道些什么?”赵景云脸上的笑就快挂不住,声音有些低沉。

崔鸿文将头埋进母亲怀里,轻轻地道:“我都知道的,所有的一切我都看见了,却只能看着。”

赵景云凄凉地笑着,眼角滑出泪来:“你爹,他心里的人不是我,可我……”赵景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崔鸿文急了,连忙直起身来,伸手拭去母亲眼角的泪珠:“娘,您别哭啊,都是儿子不好,惹您伤心了。您别哭了,儿子以后再也不说了。”

赵景云微微地苦笑:“傻孩子,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是啊,说与不说,他和她仍是相爱。

“幸好还有你,我的好孩子。”赵景云温柔地将崔鸿文揽入怀中,“幸好我还有你。”

崔鸿文静静地拥着母亲,许久才道:“娘,我们要小心些,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有预感很快家里就会出大事了。”

赵景云宠溺地笑着:“你呀,哪像个十二岁的孩子?别想那么多了,会有什么事发生呢?你爷爷不是已经让步了吗?”

崔鸿文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担忧之色却不曾褪去。

几日来,在出尘的精心照顾下,崔浩民的伤早就好了,一切似乎都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但崔浩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出尘的沉静让他心慌,可他却没有询问,他在等出尘自己告诉他,他在等出尘学会信任他,而出尘只是越发的安静了,收敛了她的张扬,安静得会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出尘,我的伤已经好了,你不用整天呆在府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顾及,一切都有我。”崔浩民看着坐在窗边静静看书的出尘担忧地开口,虽然出尘现在的娴静他也很喜欢,可这样子的出尘让他感到不安。

出尘回头微微一笑:“是啊,我许多天都不曾出门了。那日本是和竹轩公子约好的,这几日我都忘了,想来竹轩公子也都知道了,不会怪罪我,不过,我失礼在先总是过意不去。”

“没关系的,竹轩不会放在心上的。你要是过意不去,不如亲自去赔礼道歉。”崔浩民轻轻拥着出尘,柔声劝慰。

“嗯,说得对。”出尘收了书,笑道,“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要我陪你去吗?”崔浩民温柔地问着。

“不用。”出尘轻轻推开崔浩民,“我自己可以的。”

领了秋意,出尘向郊外走去。竹轩建在漾波西郊,偏僻幽静是个隐居的好地方。茂密的竹林伴着清幽的微风出现在出尘的眼前,这简直是一片竹的海洋,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轻轻地步入竹林,出尘的每一个举动都变得小心翼翼,好似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惊扰了这片竹林的清静。

走了许久,她终于遥遥地看见一座竹屋,再然后她看见了那个女子,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女子,那样的美连同样身为女子的她都为之怦然心动。白衣的女子跪坐在在竹屋前优雅地煮茶,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心惊的美,她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迤逦在地,带着沐浴后的清香。这竹林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只是她的点缀,只为了衬托出她的高雅脱俗。

出尘愣愣地看着,无法言语,无法动弹。秋意惊得张大了嘴,呆呆得看着眼前的女子。

“这是我用雪水煮的老君眉,姑娘要来尝尝吗?”清幽淡雅的声音突然响起,伴着那女子回眸一笑,顿时间天地都黯然失色。

“是我误入此地,扰了姑娘雅兴,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才好。”出尘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自惭形秽,在这女子面前,她所有的骄傲都不翼而飞了。

女子优雅地起身,淡淡笑道:“什么姑娘,叫我夫人吧。你如果有空的话,过来陪我喝杯茶吧。”

“夫人?”出尘惊叫出声,这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和自己一般年纪,又在这竹林之中,难道是……可是浩民说过竹轩公子成婚已有六年,“不知夫人和竹轩公子怎样称呼?”

女子微微一笑:“那是我夫君,姑娘是来找他的吗?他今天去品茗阁了,只怕还要两个时辰才会回来。”

出尘坦然一笑:“我是特地来赔礼的,不想还能喝到萱夫人亲自煮的茶,实在是荣幸之至。”是的,这个女子是如此美丽、如此出色,但她也不用妄自菲薄啊。

萱夫人赞赏地看看出尘,邀出尘同坐,为她倒了一杯茶。秋意安静地立在出尘身后。

“姑娘娥眉不展想来是有什么烦心事,不知我能否帮忙?”萱夫人优雅地煮着茶,淡淡地问。

出尘一惊,抬眼看向萱夫人,却发现萱夫人正专心致志地煮茶,似乎刚才的声音只是她的幻听。

出尘呆了一呆,直到萱夫人抬头冲她一笑,不自觉地就把心底的心事说了出来:“我是青楼女子,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很好很好,对我也很好。我一直以为我跟他着是对的,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他有妻子、有孩子,他的妻子非常的爱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爱他的妻子?他为什么会爱上我?怎么会这样呢?我居然毁掉了一个女人的幸福,我……好残忍……”

“爱与不爱除了他,又有谁知道呢?”萱夫人打断出尘的喃喃低语,“即便他自己又何尝真的知道,刻骨的相思,不顾一切的决绝,这自然是一种爱,但细水长流般的脉脉温情何尝不是另一种爱?十几年的夫妻,又怎会一点感情也没有,他只是爱得不够深,只是,不曾察觉。”萱夫人仍然在认真地煮茶,她的眼睛并没有看出尘。

出尘定定地看着萱夫人,一字一顿地问道:“他是爱着他的妻的,是吗?那……那我……我算什么呢?”出尘掩着脸低声哭泣着。

“姑娘!”秋意惊叫一声,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两位绝世女子。

“你是他最爱的人。”萱夫人放下手中的茶具,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出尘,“你不是他唯一爱的人,但你是他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吗?”出尘无意识地重复着。

萱夫人肯定地回答:“是的,最爱的人,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你无法抹杀他的妻、他的孩子,可他们同样不能抹杀你的存在。一辈子太遥远,谁能肯定这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呢?”萱夫人的声音有些飘忽,“你是一个有才气的女子,就算是子云也会对你动心的,但那又如何呢?子云的心中我才是最重要的,如此足矣。”

“竹轩公子怎会对我动心?”出尘苦笑着摇头,“夫人不必安慰我。”

萱夫人淡淡地微笑:“怎么不会?你是一个值得所有男人动心的女人。”

风轻轻吹过竹林,竹叶簌簌作响,萱夫人继续专心地煮茶,不再言语。

出尘静静地看着这绝色的女子优雅地煮茶,心中一片澄明。

没有谁是谁的唯一,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许许多多不可割舍的存在,谁也不能以爱的名义让对方放弃所有,只要他的心中有你,只要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这样就足够了。爱——并不是生命中的唯一。

多日的迷茫豁然开朗,笑意渐渐浮上嘴角,出尘感激地一笑:“多谢夫人指点。”

萱夫人不在意地回答:“我也曾是青楼女子,这其中的苦楚我都明白。我们总是怪上天对我们不公,其实是我们不知道惜福,好好珍惜吧。”

出尘点点头:“出尘记住了。”看着眼前年轻的容颜,不由问道:“据我所知,夫人应该已经年过三十,何以如此年轻?”

萱夫人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了,哀伤痛苦的神色涌上美丽的容颜:“那是……需要代价的。”萱夫人的声音微微地颤抖,轻轻闭上眼,虚弱的声音让出尘心颤,“我宁愿鹤发鸡颜,也不要子云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出尘刚要开口,只听竹林深处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萱!”

萱夫人立刻收起所有悲伤的神色,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子云,你回来了?”

竹轩温柔地笑着:“萱,我闻到了悲伤的气息,你又自责了吗?我是心甘情愿的啊,你自责的话,我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出尘愣愣地看着恩爱的两人,忘了言语。

萱夫人一脸灿烂的笑容:“没有啊,我怎么会自责呢?我怎么会让你感到难过呢?我不会自责的,永远也不会。”

竹轩拥着萱夫人轻笑:“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就像春天一样温暖。”

萱夫人温顺地靠在竹轩怀中,轻轻地笑:“虽然你看不到了,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笑着,因为我很幸福。”

萱夫人拉着竹轩在竹屋前坐下,冲出尘一笑:“子云,出尘来了。”

竹轩一愣,随即笑道:“出尘来了啊,浩民没事了吧?”

出尘点头:“伤已经好了,现在正为漕运的事烦心呢。”

竹轩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又道:“你帮我带句话给浩民。”

“什么话?”出尘奇道。

“物之所以累人者,以吾有之也。”竹轩拥着萱夫人,空茫的眼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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