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捉鱼记
.我们村子是一个有几百户人家的小村庄,绿树在村边围合,小溪环村绕。几百栋黄白的土屋,像一群熟睡的婴儿,静静地躺在树与水织就的摇篮中,非常协调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正是落花流水鳜鱼肥的季节性,摸鱼儿便成了田家乐。老翁青箬笠,绿蓑衣,在斜风细雨中,绿荫下怡然垂钓。小小孩子们调皮地光着小屁-股,晃荡着小脚牙,在溪旁卧着剥莲蓬吃。村头的大柳树下,有着一个驾着牛车,穿着粗布衣的老农在高一声低一声地买黄瓜。老农们打开柴门,吸着老旱烟袋,谈论着今年内的收成。那韵味悠长的小桥流水更是令人神往。庄古风永存,碧水长流。,无论我走到哪里,那秀丽的景象总在眼前浮现。还有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用抬网拉鱼。
摸鱼儿后的几天,我与继庆用抬网拉鱼。抬网是一种大网,网片约两三米宽,四五米长,下设坠,上有浮。两端各系长绠绑缚在高两三米的木棍。记得有一天,我与继庆一起到南边的东西流向的河沟里去拉抬鱼。我们到河沟里,放开展平网,我们两人双手一上一下握紧网端的木棍,弯腰倾斜着网的木棍,奋力向前推网挨水底行进,从沟的一岸推进到沟的彼岸,沟有四五米宽,推进到沟岸边,齐心合力,呼着号子:“起”。抬网处,那网里便是乱蹦的鱼。快步拉网到岸上,把鱼捡拾到网兜里。有很多鲤鱼鲫鱼,在网里一跳半尺多高,有时在我们齐心合力推网时,便一个鲤鱼翻身,从网的上沿跃过浮子逃向水里去了,我们到岸边里翻转推网接着来捕。往往这漏网之鱼还能捉到。我们捉鱼正尽兴,我却不小心踩到一碎瓦片上,脚上一疼,出水面,脚被划出一口子,正在流血。继庆关切地询问:“怎样,疼不疼呀,你快坐下不要动,我给你止止血。”他便一溜小跑走到沟畔,拔起几颗芨芨草,入在口中咀嚼,咀嚼碎了,吐在手中,摁在我的伤口处,然后又用手揉搓了几颗,揉搓成糊状,对准我的伤口挤压那草绿的汁。说也神奇,不大会儿伤口不流血了。我便对继庆说:“没事了,我们继续捉鱼。”继庆有点担忧,怕发炎。我说:“我皮实着呢,没事,你就放心吧。”我们继续捉鱼,到中午时,我们捉了满满一水桶的鱼,还有很多大的。我们均分,高兴回家不题。伤口过了两天结痂好了。
当然,我也喜欢钓鱼。一天,绕池闲步看鱼游,我便回家取鱼竿,在菜地荫凉处挖出一些蚯蚓作为鱼饵。我侧坐河边的水草前,水草映照着我的身影,在涟漪里我的身影碎成一片片,摇晃着。我先割了一些水草撒在池塘里打窝,很快鱼便聚集在水草旁争吃水草,不时泛起水波,弄出一个个大大的涟漪。我也是把鱼竿的鱼线下落不明好,先是弄成浮漂,挂上一点鲜嫩的草芽在鱼钩上,甩在鱼聚集处,不大会儿,鱼漂沉入,我知道鱼的鬼精明,如果刚开始沉时急躁着拉起鱼竿,那时就脱钩而逃,我才不上他的当呢,等待鱼漂沉入三四秒迅即一提鱼竿,一个六七两重的鲜活在鲫鱼便挂在鱼钩上,我在水中溜它,等待他疲累了,然后抄起鱼兜把它网上来,接着再钓。日出两竿鱼正食时,一路人过来向我问讯,我遥遥地摆手,害怕鱼惊游走不敢答应他。
我们捉鱼则除此外,最主要的是涸泽而渔,乡下话叫刮鱼。堵住一湾沟渠,把水用水桶或脸盆把水一节节地勺干,那就是涸泽而渔。
一天下午,我与弟弟小章去刮鱼。我们选择的是村东南边靠近芦苇荡的一段几十米长有一米多深的沟渠。我对弟弟说:“水深又靠近芦苇坡,你看溪水的主干道从这里流,现在河水少,水落形成这里一段沟渠,肯定窝住不少大鱼。”我与弟弟用铁铣挖泥筑水坝先将沟渠两头堵住,然后将沟渠截成几段每段四五米长,分截完后开始勺水,沟渠的水坝前放一大的竹筐,下边铺一段塑料纸,用脸盆一盆盆地往外竹筐里泼水,水哗哗地往外泼,沟渠里的水便一点点地往下降。我们轮流着往外泼水,炙热的太阳烤着背,汗珠往下落,可听着那哗哗的水声,偶而听到沟渠里的鱼儿泼喇摇尾的声响,相视一笑,我们说:“听到了,有大鱼。”便更奋力地泼水,加快了速度。“恒心在,希望有,人心齐,泰山移”,很快,一截沟渠快见底了,那里面的鱼便慢慢地露出来,它们急急地乱游乱闯,噼哩啪啦地响成一片,我弟弟猴急地不断询问我:“我们捉鱼吗?”我对弟弟说:“我们不忙,继续把水泼得水位更底,沟渠见底没有大水时,捉鱼才容易。”沟渠终于见底了,我们欢呼一声,一人拿一只水桶,朝沟渠奔去。弟弟兴奋地说:“哇,鱼真多,哥,你看还有大的鲤鱼与鲫鱼哩。”弟弟欢快地朝一个一斤多的红尾鲤鱼跑去,弯腰伸手去捂,用力一摁,鱼却哧溜一下溜跑了,弟弟继续追赶,这次看到鱼不敢大意,身子朝鱼上边一扑,压住鱼,小手握紧鱼头,提出水面正要往水桶里放,那鱼儿却狠狠一摆尾,啪一声,尾巴拍打在弟弟的小肚子上,肚子立时起了一道红印,鱼却借力一挺身,从弟弟的手中滑跑了。弟弟愣愣地发呆,嘴撇着却没有哭。我看着笑说:“看你能捉到捉不到鱼。”弟弟倔强地一仰头,大声地自信地说:“哥,我一定能捉到鱼,看我的。”机灵的小脑瓜想出一妙招,他反扣水桶,朝鱼的身子扣去,鱼在水桶里,被扣个正着,用力挣脱,碰得水桶乱响,弟弟就是不松手,待到鱼疲劳了,弟弟一只手猛一倾斜水桶,一只手迅速朝鱼挥来,抄起鱼把鱼顺入水桶里,弟弟看着被捉到的鱼,高高举起对我说:“哥,我捉到了,我捉到了。”我朝弟弟连挑大拇指,连声赞:“弟弟厉害,也真有办法。”弟弟听后高兴地更加带劲地捉起鱼来。这一截沟渠捉完,收获了小半水桶的鱼。我们走向第二截沟渠,用铁铣朝相邻近的水坝中间挖一流水口,用竹筐竖立在流水口处,防止鱼顺着水流跑掉,这样水便迅速地从第二截沟渠流向刚泼干的沟渠里面,不大会儿,第二段沟渠便放掉一半的水,水不再流了。我们便如法炮制,继续泼第二段的沟渠里的水。比第一截的水少了一半,省了一半的力,这样大大提高了泼水的效率,很快第二截沟渠泼干。正在捉得尽兴。弟弟却惊叫一声哭起来。:“蛇,蛇。。。。。”我一看,是十几条血鳝,大的有一米多长,小的也超过半米,细长蜿蜒着在水里游走,蛇一样却不会咬人,也无毒。但我们过去农村人却不吃它,认为无用,所以捉到也会抛弃。我笑着安慰弟弟,说:“这不是蛇,是鳝鱼,不会咬人的,不哭,不要怕。”弟弟却吓白了脸,不听我安慰,哭着回家了。我继续捉鱼。这样全部捉完,竟然捉了满满一大洗脸盆的鱼。收拾工具,带着鱼,迎着满天的晚霞回家了。
母亲很高兴,连夸我能干。父亲也高兴地跑来,帮我收拾鱼。把鱼收拾好洗净,母亲便给我糟鱼吃。厨房里很快传来鱼的鲜美的味道。糟鱼用了两个钟头的模样,鱼做好了,我们一家人,幸福地高兴地一起吃鱼。但我感觉那是最好吃的一次鱼,可能是我通过自己辛苦的劳动的成果,分享起来更甘美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