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D脆弱的力量
如何接受自己的脆弱和不完美?如何培养勇气和人际关系?如何拥有归属感和幸福?
让我们诚实地面对脆弱,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在与人交往时,不要刻意隐藏自己,不要戴上假装的面具,这样才能活在真实的人际关系里。你并不完美,但你可以去爱,也值得被爱。
关系,是我们活着的原因。它赋予了我们生命的意义,就是这么简单。无论你跟谁交流。
我们所知道的是,关系是一种感应的能力。生物神经上,我们是这么被设定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这儿。所以我就从关系开始。
你的上司给你做工作评估,他告诉了你37点你做的相当棒的地方,还有一点成长的空间?然后你满脑子都想着那一点成长的空间,不是么。这也是我研究的一个方面。因为当你跟人们谈论爱情,他们告诉你的是一件让他们心碎的事;当你跟人们谈论归属感,他们告诉你的是最让他们痛心的被排斥的经历,当你跟人们谈论关系,他们跟我讲的是如何被断绝关系的故事。
所以很快的,我遇到了这个前所未有的东西,它揭示了关系,以一种我不理解也从没见过的方式。所以我暂停了原先的研究计划,对自己说,我得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它最终被鉴定为耻辱感。
耻辱感很容易理解,即害怕被断绝关系。有没有一些关于我的事,如果别人知道了或看到了,会认为我不值得交往。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种现象很普遍,我们都会有这种想法。没有体验过耻辱感的人,不具有人类的同情或者关系。没人想谈论自己的糗事。你谈论的越少,你越感到可耻。
滋生耻辱感的是一种“我不够好”的心态,我们都知道这是个什么滋味。“我不够苗条,不够有钱,不够漂亮,不够聪明,职位不够高。”而支撑这种心态的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脆弱,关键在于要想产生关系,我们必须让自己被看见,真真切切地被看见。你知道我怎么看待脆弱。我恨它。所以我思考着,这次是轮到我,用我的标尺击溃它的时候了。我要闯进去,把它弄清楚,我要花一年的时间,彻底瓦解耻辱,我要搞清楚脆弱是怎么运作的,然后我要智取胜过它。
所以我准备好了,非常兴奋。但你们知道,事与愿违了。我们告诉你关于耻辱感的很多东西。但那样我就得占用别人的时间了。但我在这儿可以告诉你,归根到底,这也许是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在从事研究的数十年中,我预计的一年变成了六年,成千上万的故事,成百上千个采访,焦点小组座谈会,有时人们发给我期刊报道,发给我他们的故事。不计其数的数据,就在这六年中,我大概掌握了它。我大概理解了这就是耻辱,这就是它的运作方式。
我写了一本书,我出版了一个理论,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它其实是,如果我粗略地把我采访过的人,分成具有自我价值感的人,他们勇于去爱并且拥有强烈的归属感,另一部分则是为之苦苦挣扎的人,总是怀疑自己是否足够好的人。区分那些敢于去爱并拥有强烈归属感的人和那些为之苦苦挣扎的人的变量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些敢于去爱并拥有强烈归属感的人,相信他们值得被爱,值得享有归属感。就这么简单。他们相信自己的价值。
而对于我,那个阻碍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最困难的部分是我们对于自己不值得享有这种关系的恐惧,无论从个人,还是职业上,我都觉得我有必要去更深入地了解它。所以接下里,我找出所有的采访记录,找出那些体现自我价值的,那些持有这种观念的记录,集中研究它们。这群人有什么共同之处?
我对办公用品有点痴迷,但这是另一个话题了。我有一个牛皮纸文件夹,还有一个三福记号笔,我心想,我该怎么给这项研究命名呢?第一个蹦出我脑子的是——whole-hearted全心全意。这是一群全心全意,靠着一种强烈的自我价值感在生活的人们。事实上,我开始是用四天时间集中分析数据,我从头找出那些采访,找出其中的故事和事件。我从头找出那些采访,找出其中的故事和事件,主题是什么?有什么规律?我丈夫带着孩子离开了小镇,我老是陷入某种疯狂状态,我一直在写,完全沉浸在研究的状态中。下面是我的发现。
这些人的共同之处在于——勇气。我想在这里先花一分钟跟大家区分一下勇气和胆量。勇气最初的定义是,真心地叙述一个故事。所以这些人就具有勇气承认自己的不完美。他们具有同情心,先是对自己,再是对他人的。因为事实是,我们如果不能善待自己,我们也无法善待他人。最后一点,他们都能和他人建立关系,这是很难做到的。前提是他们必须坦诚,他们愿意放开自己设定的那个理想的自我,以换取真正的自我。这是赢得关系的必要条件。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全然接受脆弱,他们相信让他们变得脆弱的东西,也让他们变得美丽。
他们不认为脆弱,是寻求舒适,也不认为脆弱是钻心的疼痛,正如我之前在关于耻辱的采访中听到的。他们只是简单地认为脆弱是必须的。他们会谈到愿意说出“我爱你”,愿意做些没有保障的事情,愿意等待医生的电话,在做完乳房X光检查之后。他们愿意为情感投资,无论有没有结果。他们觉得这些都是最根本的。我当时认为那是背叛。我无法相信我竟然对科研宣誓效忠,研究的定义是控制变量然后预测,去研究现象,为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去控制并预测。而我现在的使命,即控制并预测,却给出了这样一个结果——要想与脆弱共存,就得停止控制,停止预测。于是我崩溃了。我称它为崩溃了,我的心理医生称它为灵魂的觉醒。大概有一年的时间。你知道的,有些人当他们发现脆弱和温柔很重要的时候,他们放下所有戒备,欣然接受。
我要声明,一、这不是我;二、我朋友里里面也没有这样的人。对我来说,那是长达一年的斗争,是场激烈的混战。脆弱打了我一拳,我又还击它一拳。最后我输了。但我或许赢回了我的生活。然后我再度投入到了我的研究中,又花了几年时间真正试图去理解那些全身心投入生活的人,他们做了怎样的决定,他们是如何应对脆弱的。为什么我们为之痛苦挣扎?我是独自在跟脆弱斗争吗?不是。这是我学到的:我们麻痹脆弱——比如当我们等待医生电话的时候。好笑的是,我在Twitter微博和Facebook上发布一条状态,“你是怎样定义脆弱?你是怎么感觉到脆弱的?”——不得不请求丈夫帮忙,因为我生病了,而且我们刚结婚;跟丈夫提出要做爱;跟妻子提出要做爱;被拒绝;约某人出来;等待医生的答复;被裁员;裁掉别人。。。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我们活在一个脆弱的世界里。我们应对的方法之一是麻痹脆弱。我觉得这不是没有依据。这也不是依据存在的唯一理由,我认为我们当代问题的一大部分都可以归咎于它。在美国历史上,我们是欠债最多,肥胖,毒瘾,用药最为严重的一代。
问题是,我从研究中认识到,你无法选择性地麻痹感情。你不能说,这些是不好的。这是脆弱,这是悲哀,这是耻辱,这是恐惧,这是失望,我不想要这些情感。我要去喝几瓶啤酒,吃个香蕉坚果松饼。我不想要这些情感,我知道台下传来的是会意的笑声。别忘了,我是靠“入侵”你们的生活过日子的。
你无法只麻痹那些痛苦的情感,而不麻痹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情感。你无法选择性地去麻痹。当我们麻痹那些消极的情感,我们也麻痹了欢乐,麻痹了感恩,麻痹了幸福。然后我们会变得痛不欲生,继而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意义。然后我们感到脆弱,然后我们喝几瓶啤酒,吃个香蕉坚果松饼。危险的循环就这样形成了。
我们需要思考的一件事是,我们是为什么,怎么样麻痹自己的。这不一定是指吸毒。我们麻痹自己的另一个方式是,把不确定的是事变的确定。宗教已经从一种信仰,一种对不可知的相信,变成了确定。“我是对的,你是错的。闭嘴!”
就是这样,只要是确定的就是好的。我们越是害怕,我们就越脆弱,然后我们变得愈加害怕。
这也是当今政治的现状。探讨已经不复存在,对话已经荡然无存。有的仅仅是指责。你知道研究领域如何描述指责的吗?——一种发泄痛苦与不快的方式。
我们追求完美。如果有人想这样塑造他的生活,那个人就是我。但这行不通。因为我们做的只是把屁股上的赘肉挪到我们的脸上。我希望一百年以后,当人们回过头来回不禁感叹:“哇!”
我们想要——这是最危险的——我们的孩子变得完美,让我告诉你们我们是如何看待孩子的。
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要挣扎。当你把这些完美的宝宝抱在怀里的时候,我们的任务不是说:“看看她,她完美的无可挑剔。”而是说要保证她保持完美,保证她五年级的时候可以进网球队,七年级的时候稳进耶鲁。那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的任务是注视着她,对她说,“你知道吗?你并不完美,你注定要奋斗,但你值得被爱,值得享有归属感。”
这才是我们的职责。如果能有一代孩子是这种方式培养出来的,我保证我们今天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我们假装我们的行为不会影响他人,不仅在我们个人生活中我们会这么做,在工作中也一样,无论是紧急救助,石油泄漏,产品召回,我们假装我们做的事对他人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我想对这些公司说,嘿,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牛仔竞技。我们只要你坦诚地、真心地,说一句:“对不起,我们会处理这个问题。”
但还有一种方法,我把它留给你们。这是我的心得:卸下我们的面具,让我们被看见。深入地被看见,即便是脆弱的一面;全心全意地去爱,尽管没有任何担保,这是最困难的。我也可以告诉你,作为一名家长,这个是非常非常困难。带着一颗感恩的心,保持快乐,哪怕是在最恐惧的时候。哪怕我们怀疑:“我能不能爱得这么深?我能不能如此热情地相信这份感情?我能不能如此矢志不渝?在消极的时候能打住,而不是一味地幻想事情会如何变得更糟,对自己说,我已经很感恩了。因为能感受到这种脆弱,这意味着我还活着。”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相信我们已经做得够好了。因为我相信当我们在一个让人觉得“我已经足够了”的环境中打拼的时候,我们会停止抱怨,开始倾听。我们会对周围的人更友善,更温和,对自己也会更友善,更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