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青春:(02)开学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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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号那天,早晨八点,我和爸爸俩人,我背着干粮,书包,爸爸背着铺盖卷儿,早早来到侯车点等。
离镇上有三十里,每天早上八点,有车经过这里。平时爸爸是舍不得花钱坐车的,去镇上赶集都骑自行车,可今天要带的行李有点多,骑自行车不方便,便决定坐公共汽车了。
这趟车,每天早晨六点,从另一个乡政府出发,八点经过我家路口,然后走走停停,九点经过我们镇上,终点是县城。下午三点再从县城汽车站发车,顺原路返回,到下午快六点到我镇上,晚七点到我家路口,晚九点三再回到原始发站的乡政府。一天来回就这一趟车,爸爸送我报道后,顺便赶集买点家里用的,晚六点正好坐车回家。
因为开学,路口上站了不少人。有去镇上上学的,我们村就有十几个,还有的没来,家人可能要骑自行车送的。有的是去县城上高中的,有的纯粹是去镇上或县城办事的。
一会车来了,一辆又破又老的公共汽车,司机是一个四五十岁胡子拉渣的中人,他下了车,冲我们一群人咧嘴一笑,扣扣脑瓜袋,叨咕道:“今天人很多,得挤一挤了,东西都搁车顶上。”
两个小伙子从后面爬上车顶,大人们在下面递东西,爸爸示意我先上车,我着背着干粮小袋,先上了车。早就没了坐位,我就一直往车厢后走,靠在车厢最后面。一会爸爸也挤上来了,后面一个一个都挤了上来,整个车厢塞的满满的。
车开了,晃了一阵,倒是没刚开始那么挤了,几个熟人跟爸爸唠嗑,有的提到了大学的哥哥,车厢一阵阵附合一阵阵恭维,还谈到了我,又是一阵阵夸赞,臊得我满脸通红。
熬了好久,终于到了镇上,站的腿都木了,下车就奔学校而去。
找到报名的地方,在一个老师的办公室里,外面立着初一(一)班报名处的牌子。初一总共六个班,听说成绩最好都在一班。
给我报名的老师,是个年青人,非常帅气。头发比较长,三七分开,几乎盖到了耳朵,头发梢还有点天然烫卷,铮亮铮亮,留着一对修得整整齐齐的小八字胡子,看上去相当拉风。
他对爸爸带我来报名有些不满:“他都多大了,你家长还陪着来,以后可不能这样,要让娃学会独立!”
爸爸唯唯诺诺地连声称是,也没解释是因为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不大出远门的娃,第一次来太陌生。他可能觉得老师话是对的,是为了我好吧!
报了名,安排住处。老师叫旁边早已报过名的一个羞涩的大男娃带我们父子去宿舍。
那男娃前面带头领着,一直绕到学校深处,看到几排低矮的房间,他带我们进了一间。房间空荡荡的,一边从里到外用木板铺成的大通铺,上面丟几个铺盖卷。
“爸,就这样啊!”我从小到大,睡觉不是在妈妈跟前就是在爸爸身边,从没一人单独睡过,也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突然睡这样的大通铺,很多挤一起,我心莫名的慌。
那大男孩指着边上一个铺盖卷说:“那个是额的,要不你就睡额跟前。”接着又说:“对面墙上木架上有挂包的钉子,你把馍馍挂上。”
爸爸把铺盖卷放在那边,我也把干粮袋子挂在对面墙上的钉子上。这墙上固定着一条横木,横木上一排的钉子,只挂着几个包,看来大部分的人还没来,不过倒是收拾地干干净净。
我爸顺便把床给我铺开,那男娃在一旁也打开铺盖卷,铺好的褥子床单,把铺盖叠整齐靠墙放着,枕头放在铺盖上。
等我爸千叮咛万嘱咐地走了,我才回过头来问旁边的同学:“我叫小海,你叫啥?”
“石磊,你叫额石头就行。”他顿了顿,又说:“老师说,等人多点,一起到教室打扫卫生,宿舍我早早一人打扫了一遍,我来的早。”
现在没事,我拉他去校园转转。溜了一圈,他也犹犹豫豫地说:“今天报到,事多,老师那儿要人帮忙,要不我们去老师那儿吧!”我自然是没问题,正好闲的无聊。
到了老师办公室,里面围着好几个当生,老师一看我俩来了,似乎有点火,质问似的:“你们跑哪儿去了,也不过来帮忙?”然后吩咐:“石磊,你带他们去宿舍,安排下就回来。小海,你呆在这儿帮忙。”
就这样,陆陆续续有人来,老师问,我帮忙登记,石头来回带人安排住处。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剩下几个人没来,大都基本到了。
吃饭时间,老师告我们用缸子去灶上打开水泡馍吃。我和石头,还有一大帮刚报名的学生,都拿差缸子去灶上。
所谓的灶上,就是一个烧开水的地方,没啥锅炉,一个横方的大铁桶,跟村上供销社卖煤油的桶子一样,外面焊接了四个管子接了四个水龙头,下面用煤在烧。初中三个年级四五百学生大都拿着搪瓷缸子排队接水。有些人早早把干粮掰碎,排队等着接水。
我尚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没有接受这样一日三餐开水泡馍的日子,有些傻眼,有些悲伤,又多的是无可奈何!
我接了半缸子水,回到宿舍,坐在通铺上,取出块干粮,咬了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