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世界散文《人生感悟ABC》

粘糊蛋,边缘人

2019-04-28  本文已影响5人  展清平

由于我们一直在外地讨生活,我和婆母没有长时间在一起住过,没红过脸,也没感觉亲。

不疼不痒地过了十几年,依然是客客气气的一家人。

那一年,突然生病的时候,回老家依靠医保治疗。婆婆委托大姑姐电话里问我,需要不需要她来帮忙照料我几天。

想着自己住的楼层高,她来不但帮不上忙,她自己受累不说,反而会给她儿子多添一个累赘,于是就淡然说:不用。

没想到,婆母却因此生了歉疚之心,时不时地捎话来让我们抽时间回去吃她养的老母鸡,她说老母鸡最滋补了。

大病初愈,带着菜色的容颜回老家。

婆母却不在家,老公问了邻居,七拐八弯地才在村头的杨树行里找到她。

没想到她竟是去挖草药了。

听邻居说,那种草药就是黏糊蛋,没有人知道它学名叫什么,只知道平时它的种子是长形,顶端还带着刺,表面黏糊糊的,人畜碰上立马粘一身,拍打不掉,扭扯不清,于是得名黏糊蛋。

这样的种籽,生命力极强,落地就生根发芽,不论是树下、阴沟、还是石头缝里,它都长得蓬蓬勃勃,而且在青壮期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牛羊不啃,人畜远避。

但不知是谁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的黏糊蛋,竟然是一种草药,它的根部晒干可以入药,收购价是一块六。从此,村里剩下的老弱妇孺便都加入了这简单的掘金行业,据说,手快的每天能收入50块钱左右。

老公帮着提回一大兜药草回来的时刻,婆母在后面佝偻着腰,几乎是碎步小跑跟着,手里高高举着着开门的玥匙,远远的就喊她孙子去拿。

这时,我才看到这草药种子学名叫苍耳。原来,它在农村名字叫“粘糊蛋”

待婆母走近,我竟然从她语气里听出了歉然:回来了怎么不先通知呢?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挖了一会。等急了吧,快进去歇。

看着她蹒跚佝偻的背影,我突然鼻子发酸,歉疚的心情油然而生。

一个空巢老人,腿脚不利索,却依然不肯停歇,这种情形让我们做儿女的情何以堪?而我自己的母亲,将近90岁的老人,也跟婆母一样,经常出去挖点草药卖,不只为增加零花钱,用她老人家自己的话说,能锻炼身体。

可是婆母不一样,她有哮喘,走急几步就喘,听了令人心慌。但儿女们都只有能力顾及小家,却无法把她照顾得更加妥当。难怪老公时常把烟抽得很凶,他的座右铭就是勇往拾钱。

突然又想起跟我们一样在城里打拼的民工兄弟姐妹们,哪一个不是像这黏糊蛋一样具备极强的生命力呢?

我们死缠烂打着,赖在不属于我们的城市里,只是为了让我们的子女在好一点的环境里成长罢了,归根结底,这也是一种坚强的繁衍。

对比着婆母的操劳,我突然觉得,长时间以来,积聚在胸口的,对生活的怨气烟消云散了。

或许,某一天,在那个不属于我们的城市里,也会有人发现我们其实也是宝,是一种城市离不开的宝,一样地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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