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等秋来
一夜之间,广州的气温骤降十几度,打得人措手不及。皮肤敏感如我,甚至立马就感觉到双手紧绷,急需护手霜的拯救。
早上起来,照例撸猫,安抚这被冷落了一整夜的小妖精,竟觉得手指有微微触电的感觉。这小东西,也真是聪明,不再四仰八叉或者匍匐在地,而是赖在沙发上不下来了。
天热时,在阳台吹风的喵儿出门买菜,发现有人依旧短裙短裤,有人已经开始穿起了毛衣。似乎确乎,秋天真的来了。
喧闹了一整夏之后,街上的行人少了些许。以前人行道上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群变得松散,路人的面目也逐渐清晰起来。地面、高楼的反光不再那么刺眼,眼睛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天气突然清冷起来,人们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平顺许多。
地铁口扎堆的小贩们,叫卖声也不再那么喧闹刺耳或是有气无力。流动小摊的蒸锅里冒着厚重的白气,隐隐飘过煮玉米和咸水花生的香味。炒栗子在沙沙作响的大铁锅里欢快地翻滚,刚起锅包好就悄无声息地将纸袋晕湿。
卖花的大姐显然心情不错,之前斜插在花篓里的收款二维码也似乎端正了些。百合、太阳花、康乃馨、桔梗……,不再是之前那种打蔫儿的萎靡不振,而是饱满坚实很多。
走在路上,购物袋里是五颜六色的新鲜蔬果,手里捧的是刚挑好的鲜花,看看周围的行人,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整个人都似乎变得轻盈,连脚步都快要跳将起来。
回到家,将鲜花稍加修剪,郑重地插入花瓶。一时间,整个客厅的空气都活泛起来。真心感谢这自然的馈赠,忍不住心满意足地好好打量欣赏一番。
喵儿也跑过来凑热闹,一会儿用鼻子嗅嗅,一会儿用前脚拨弄一下,玩得不亦乐乎。看我没有撵她走的意思,便放下心来继续探究。还好她有分寸,不至于将花瓶打翻在地。
看着这好奇心泛滥的小淘气,心里不由得蹦出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哈哈哈,不合适,但应景。管它呢,高兴就好。
转身入厨房,择菜、洗菜、切菜、装盘,蒸、炒、煮、煲,很快,一顿午餐就上桌了。
和室友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是再美好不过的事。电视上是最近的热播剧,倒也没有激起我多大的兴趣,任它在那儿兀自播放,权当背景音。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看着厨具和调味品干干净净、整齐有序地归了原位,竟不由自主地哼起歌来,好像刚完成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
接下来,就是任我差遣的后半天了。
不像平日,总想着出去爬山或是逛街,这天气如果不宅在家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待在家里,可以什么都不做,躺在床上,盖上薄毯,安安静静地刷刷剧。也可以窝在沙发里,一边撸猫,一边随手翻阅看了一半、扔在一旁的闲书,任时光慢慢流淌。又或者,煮上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再撒上一把红枣、枸杞和桂圆,给身体好好滋补一下。
不论哪一种选择,都是极好的。自由、散漫,才是解锁假期的正确姿势。
累了乏了、困了倦了,就起身去窗边,看看窗外的风景。
窗外是一个大池塘,池塘两边种着榕树,明显的广州特色。可同样地,因着广州特色的台风,今年夏天全被砍了去,甚是可惜。避台风,整枝也就罢了,可整个树冠都被削掉,不留一点枝叶,未免叫人懊恼。
原本茂盛的树冠可以作为天然的屏障,现如今抬眼就能看到池塘对岸的房子,很不习惯。视野里光秃秃地没遮没掩,可心里却乱糟糟地堵得慌。想念,那逝去的绿树成荫。
住在二楼,虽然光线不及高层,但也有诸多好处。
犹记得,有风的日子里,可以听到树叶在枝头窸窸窣窣的碎语。鸟儿在枝头蹦跶,喵儿则趴在窗沿,和它们一起叫唤,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夜里,当整个城市都开始沉睡时,躺在床上,有时还能听到鱼儿从池塘里跃起、回落后的扑通声,分外清晰。于是,枕着这不时荡起的水花声,安然入梦。
可惜,一切都已成过往。但事情也不是全然没有转机,亏得广州天气温和、雨量充足,尽管秋天已至,那些光秃秃的树干上居然渐次冒出了绿色的精灵。
被砍掉树冠的榕树,长出了新叶广州的秋天,就是这么有意思,一面是秋风扫落叶,一面是老树添新芽,就像这个城市一样,丰富多彩。多样性的背后,其实是包容性,这个一线城市,一点也不排外。
这里有遍地高耸的摩天大楼,也有密密匝匝的城中村。无论你来自天南或是海北,只要在这里,都能找到容身之处。
平时聊天,只要你用普通话插进去,那些原本用粤语交流的本地人,就会客气地换成普通话,尽管他们说来更费劲,也并不标(biu)准(jun)。你要是有兴趣学上一两句这复杂的九声六调,他们都会很乐意指点一二。即便说错了,他们也只是善意地笑笑,然后耐心地给你纠正。
广州的秋,就是这样,让时间变得散漫,连人的思维都发散起来,特别适合我这种随性之人。
一声“喵呜~~~”将我拉回现实,喵儿开始蹭我的腿了。这小家伙,撒起娇来必是有求于我,估计是肚子饿了,是时候给她喂吃的了。
是鱼罐头还是鸡胸肉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时间不需要太久,而我有大把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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