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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爷爷的一二一

2019-05-15  本文已影响8人  荡漾火苗

“一娃儿,一二一咯!”陈爷爷常常这样叫我骑在他的肩头。“来啦来啦!”我也常常这样追出去。

陈爷爷一家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已记不清了,或许还比我家早些落户,反正从我记事起他就出现在了我的记忆中。陈爷爷是个算命的道士,但他极少帮人办白事,每每问到他就说自己一身的本事全在算命上,况且白事办多了,自己也就变得丧气了。这倒也是,在我记忆中还真就找不到他丧气的时候。他常常摸着下巴给我讲故事,顺便强调强调自己算命有多准,每次我发现同一个故事有偏差时,他总是红着脸气道:“你娃子没良心!”后来他也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是文曲星转世,将来不是状元也得是榜眼。后来我发现也不怎么准,应该是哪吒转世才对,他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红着脸说我没良心了。

每到饭后他都会摆着小板凳,在院里撇一根扫帚上的枝丫,用手捏住一勒,便开始剔着发黄的牙缝。他倒也不嫌脏,我分明看见杨奶奶用它扫过鸡粪。休息上一刻钟,他便站起来喊着:“一娃儿,一二一咯!”每到这时我都匆匆地扒上几口饭,跳下桌慌慌张张的跑去,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叫着:“来啦来啦!”至于我为什么为什么叫一娃儿,想来应该是我吃饭只吃一碗吧。

掐着我的两个腋窝,往上一抬放在肩上,这就是骑马了。叫我抱住他的头,两只有些硌人的手吊着我的双腿,迈着步子往田坎走去。一老一小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步子,当然,我只是象征性的摆两下,有些豪气的吼着:“一!二,一!一!二,一!”活脱脱的一个上战场的小军人。陈爷爷走在有些骨感的田坎上,但肩上却是很稳当的,任我怎么蹦哒都掉不下去。晃晃悠悠的巡视完了田地,又朝坡上的菜地摸去,当然去的还是黄瓜、地瓜之类的地里。摸着肚子擦着嘴这就算巡视完了,一二一的回到院子里,也就背着包去算命了。

陈爷爷一直都不嫌脏,有次巡视到鱼塘边尿急了,就稳稳当当的站在塘子边,岔开双腿就准备尿。哪成想老不害臊的咧着个大嘴,神神叨叨的说:“太小了,太小了。”我才不管他,腰往前送,头向后仰便舒服了。后面探出脑袋的陈爷爷猛地缩了回去,一边擦着脸一边笑咧咧的叫道:“呸!呸!劲儿还挺大!”等我提上裤子就又把我放在肩上,丝毫不顾及我刚才颤抖时甩了几滴在裤子上。

渐渐的我上了小学,个子长得飞快,陈爷爷像是变矮了,但依然整天笑嘻嘻的。有天放学回家,陈爷爷照常的叫我,我也依旧的回答。双手掐着我的腋窝,往上一提,我却稳稳当当的站着。又岔开双腿,红着脖子往上提,也就后脚离地。“老咯!老咯。”陈爷爷也不勉强,牵着我半大的手去巡视了,但一二一还是那么响亮。

陈爷爷更矮了,渐渐的有些驼背,虽然还是笑嘻嘻的,但是却不常叫我了,或许是我成天往外跑的缘故吧。后来便被陈叔叔接走了,有时也回来,但都呆不了几日,到我上初中时就极少了,木头大门时常闭着,都开始长菌子了。

前些日子放假回老家,大门不出所料的闭着,连后院的土墙猪圈也塌了半边。院里显得有些冷清,只是偶有些鸡鸣狗吠,田里也没了稻香,也就地里还有些庄稼。沿着熟悉的小路慢慢巡视,回到院里时,影子被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单薄。

跨上我的奇蕾准备返程,心有所感的向后看去,太阳红的有些刺眼,远方的田坎上好似有个高高的身影,迈着步子吼着什么,感觉有些熟悉,但传来的声音渐渐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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