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和黑2

随手一写，自主避雷。

这不是博士第一次接到紧急通知。

周日在甲板角落打瞌睡、中午趴在桌上午休、刚刚脱得只剩下内衬准备上床。什么时候都可能出现滴——滴——！的尖锐声音，从他长袖口里藏着的通讯器中。

如今也不例外。他正打算给一个干员发通讯，问她晚上有没有空出来兜风时，通讯器冷冰冰地打断了这个旖旎的念想。

他想骂一句该死，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该习惯这样的生活才对。这是，罗德岛的博士应得的。

过了晚饭点很久的罗德岛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影和声响了。博士简单地查看了一下集合地点便带上指挥终端马不停蹄赶过去。

路上他碰到了捧着一整个怀抱的梓兰和芙蓉，本来想问问她们，是那个粉紫色的小狐狸闹的鬼吗？但明显现在有更加迫切的事情等着，所以他只是翻遍自己的兜，在擦肩而过时将一颗玻璃纸包装的苹果糖塞在芙蓉包里。

辛苦了。在两人回头的询问目光中，他以口型回应。

今夜的风稍微有些刺骨。

博士登上罗德岛铮铮作响的甲板，在卷动的海浪中望见锡兰，她弯着背，上半身都依靠在阿米娅身上。旁边站着凯尔希，一贯的表情，盯着另外二人的互动。

博士有一些不想走过去了。

走过去，走过去又能干什么。安慰锡兰说，没事，我会帮助你。还是对阿米娅说，我懂了。博士的脚像被灌在地上。也许是夜晚的风太寒了，脚掌冰冷，无法动弹。

这种不合常理的聪明通常给他带来的是便利。平时，比如，每次紧急通知下发时，他都会在脑内放录像带，把最近一周甚至两周的记录事无巨细地回忆一遍，然后再根据前往路途的观察，不需要等她们说，他已经开始考虑对策。

“博士。……”

小兔子远远地看到了他。沉默的圆眼睛里装着黑云遮掩的朦胧月色，很温柔，像一首摇篮曲。

锡兰在阿米娅出声后身体抖了一下，她缓了一会儿，最后慢慢站直，和平日里优雅如一束兰枝的她无异。只是在广阔的深蓝色天与海之间，显得有些单薄。

他看见锡兰转过来，面朝他，一步一步努力走来。

“请，收下这个。”

她递过来一把弩。构造、成色、重量，每个细节都为博士所清楚。上面还残留着温度，几条尚未干透的血痕。

“紧急，紧急叫我过来，不应该是营救任务吗？”他开口，发现自己喉咙干，干得声音发哑，字词像卡着的旧抹布。

没人回答他，除了从头到尾一直立再旁边当观众的凯尔希。

“通知就是这个。”她常持各类工具刀的手纤长细腻，拍在博士肩膀上的力道却很重，“该回去休息了。”

博士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就躺上了床。

他的房间黑灯瞎火的，只有一扇离床很远的窗户，隔岸居民楼倔强的灯火偶尔会钻进来一点点，但仍然只有淡薄的影子。

博士更觉得它们像半梦半醒间纠缠不休的梦魇。

也许是太困了，他想。

他今天又是五点过就起来看文件，上午接了将近五个小时的切城遭遇战的远程指挥，黄昏跑了趟医疗部门讨论药的新进度。虽然有个人在临出任务前叮嘱过，记得午睡，自制的红茶包我放在咖啡机后面。

但他现在躺床上，盯着天花板时才想起来这些。白天，他没有闲心去咖啡机的背后摸摸她放的除了红茶包，是不是还有一张酒吧的折劵。

博士翻了个身，觉得自己真的太累了。

我要给自己放个假。今晚，明天，到明天九点、不，十点，我都不起床。博士想着，闭上了眼睛。

他决定要和那个干员一起去玩，去喝酒兜风，去享受人生快意。彻底关掉二人的通讯器，屏蔽一切能搜查到的信号。

好了，这次什么都不能再介入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