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安河桥的列车
“列车运行前方是终点站安河桥北站,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诶诶诶………到站了,该起来了啊。”地铁的工作人员不耐烦的拍着董小姐的后背。根据每个人两天一班倒的原则,两周之内,董小姐竟然见过这个工作者满七次,也多亏这是位稍上年纪的大叔,不然还以为她是慕名而来呢。
傍晚22:19,这是北京四号线的最后一趟列车,十点整拖拉着行李箱走出公司的董小姐,带着两公斤重的策划案进入地铁站。
十二月,北京已经冬意浓深,写字楼里仍灯火通明,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一家公司,从来都不缺的是那些为了生活而熬夜加班的人。
过安检的时候,每次都被执勤的人拦下来进一步检查,看她费力的把箱子抬到安检器上,赚足了旁人的注意力,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打开以后却是满满登登的文件夹。
一开始工作人员还目瞪口呆,想着这是个多么勤奋、热爱工作的年轻人,再后来,连续三个月几乎都会等到董小姐提着装备来做最后一趟通往安和桥北的地铁,热心的男同志还会帮忙抬一下箱子。
应该没人知道,董小姐只是为了不耽误工作进度的前提下赶上这趟列车,要知道她的大部分同事这个时间还奋斗在工作岗位。
其实董小姐的家并不在安河桥的附近,她只是在寻找一个人,等待一个人。
《人间失格》里有句话:“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董小姐说:“我的心里有个坎,一直过不去,我总觉得我和他还没彻底结束,说不定哪一天,他还会回来。”
董小姐等的人是张先生。
刚上大学的董小姐经历了高考失利,家人朋友的安慰与劝说让她上了一所也就那样的大学,她想着:这或许没什么,上帝这么安排有他的道理。既来之则安之。
并不忙碌的大学生活带给董小姐的只有迷茫无助、纠结不安。她很想安稳专注的坐下来学一些课程,但是对于那时她浮躁的心,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万般无奈,她看到书上那句:身体和心灵,总要有一个在路上。
于是,董小姐开始她的一个人自由行,远望思考。
天南海北,大好河山。一个人,随意又自由。董小姐大抵爱上这种说走就走的旅行,洒脱、不羁。于是在第九次北京旅行中遇见了张先生。
当时凌晨两点三十七,董小姐坐在寂静停歇的机场等待清晨的飞机。偌大的候机大厅寂寥无人,二月的北京城,阴郁寒凉。
董小姐坐在木椅上漫无目的,无所事事,目光呆滞,似乎即将进入梦乡。
或许每个深夜不休息的人,都带着故事行走。董小姐有些疲惫,她看着零零散散路过的人,热气腾腾的泡面,有红烧牛肉面、老坛酸菜面……大家也没有其他事情做,只好用食物充饥漂泊的心。
“问一下你有充电器吗?”
“嗯?额……有……有,是什么?安卓的还是……”
“安卓的。”
“给你。”
大冰说:“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你终于遇到了那个一直想要的而已。”
董小姐与张先生的一见钟情,停在四目相对。
“你是刚从飞机上来吗?”
董小姐开启了聊天模式,三句两言,谈天说地,从黄昏聊到天明。
张先生河南人,在新疆当兵,瓜瓤丰腴,味甜入蜜。高山湖泊,广袤沙漠。
睡眼迷离,“我一定是太累了,睡眠时间以周为单位,一周三十个小时是多的了。”董小姐抬头看了看线路牌,安河桥北的提示灯忽闪忽暗。
“我知道这个世界每天多有太多遗憾,所以你好再见。”耳机里的音乐,长时间的播放让双耳变得麻木。
今天是等待张先生的第九十九天,当初和张先生断了联系之后。“就一百天,我只喜欢你一百天。”董小姐在心中默默发誓,放不放得下,哪里是她一个人说的算。
拖着箱子,董小姐走出了地铁站,用手机软件约好了的士,。
路途中,她发现司机绕远路,本来想揭穿他,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他是在这个城市愿意陪她多待一会儿的人。
在北京机场里,张先生给董小姐他的军旅生涯。董小姐满眼笑意,心怀好奇。她与他说,自己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军人情结,充满着既敬佩又憧憬的愿望。
董小姐是个俗人,看山是山,看海是海,看花是花,唯独看见了张先生,心潮开始翻涌,山岳百川开始震荡。
听说爱一个人,要和他旅行,和他一同吃泡面,和他一起熬通宵。
张先生与董小姐其实并无太多交集,不过是机缘巧合,在机场等日出,站在窗边吃冒着热气的泡面,若即若离地约定了以后有机会一起去旅行。
就像张爱玲写过“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
董小姐难过的,大概是曾经和张先生说好要一起做的事情,后来再也没有办法和他去做了。
张先生送董小姐上了飞机,在候车厅并看不到飞机起飞,滑翔,震耳欲聋的发动机掩盖不了悲伤的思念。
回到新疆的张先生,给董小姐寄来了她忠爱的开心果和葡萄干,董小姐乐开了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相比董小姐大五岁的张先生成熟要多,他并不像董小姐每天絮絮叨叨的给他发消息,她一日中的喜怒哀乐,看到的风景,听到的趣闻。
董小姐写信给张先生,用最古老的方式寄托她的想念。让车马邮件很快,寄出去的信,董小姐是不是查看动态,心急如焚。
董小姐会在查询天气的时候,先看乌鲁木齐的天气,他那里有没有变暖和呢?她总是这样想。
不知不觉,过了一段时间,董小姐那份不安的感受隐隐发作,或许到了与张先生分道扬镳的时间了。
果不其然,相识的第十天,张先生发消息给董小姐,他告诉她:对不起,因为他其实一直都有女朋友,相恋很久的她。他必须要删除她的联系方式,他说怕自己会爱上董小姐。
董小姐告诉他:她非常舍不得他,但是听闻爱情,十人九伤。她放手。也只能放手。
“小姐,到地方了,醒醒。”董小姐再一次被司机师傅叫醒,匆匆付钱下车。
2017年的新闻报道宋冬野吸毒,安河桥最后也塌了,李志也没有和他的港岛妹妹走到天涯海角。
张先生与董小姐分别后的第二十七天后,董小姐独自一人坐火车去新疆。她并没有奢求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张先生。只是想起一句话“如果我走过你走过的路,看过你看过的风景,会不会离你更近一些。”
从昆仑龙脉到新疆塔木陀,书中写的“白音宝力格在薄暮中骑马趟过河水,里铁甫江把葡萄送进晾房,海里派巴斯提高声念起颂词,这是我一生追求但不能抵达的家乡。”
新疆是个好地方,董小姐爱极了这个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模样,春夏秋冬的瓜果飘香。寒冬的暖阳,沙漠的骏马。
如果可以话,董小姐愿生在春天的赛里木湖、夏天的喀什葛尔、秋天的独库公路、冬天的阿尔泰山下,筱尔一生。
董小姐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张先生,她说激动一天一夜的心,最后却没有勇气告诉他。
或走或留或彷徨,从未如此想念新疆,从未如此想念张先生。
取出钥匙打开家门已是凌晨两点三十七,董小姐依然看完了《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这个最近火得炙热的电影。
电影里有句台词:爱情如果可以解释的话,这世界就不会有热因此而痛苦了。”
董小姐并不知道张先生的心思,他竟然介绍队友给董小姐认识。
换句话说,张先生并没有十足的了解过董小姐,董小姐对他的这份心思,绝对不是因为寂寞无聊而寻觅一份情感,她只是在年少轻狂、爱与被爱中一次次成长。
电影里的女主对男主说:“我要的不是在寒冬中送我咖啡的人,而是下雨天陪我一起吃冰的人。”
曾大言不惭的说“要一生放荡不羁,闯天涯”的董小姐如今预想地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但她的的确确还在到处旅行,她也偶尔会寄一张她到过的城市的明信片给张先生,或许哪一天,或者说不久将来,张先生换了联系方式,离开了新疆。
董小姐就永永远远失去了张先生。抑或从未拥有
“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南到北。”董小姐说,她此生,唯有困在城市里去纪念张先生。
周恩来写给邓颖超的信中: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唯有你,我希望有来生。
董小姐也不知道是否有来生,只是这一生错过了。
“何为孤寂?”
“清风、艳日、无笑意。”
“可否具体?”
“左拥、右揽、无思欲。”
“可否再具体?”
“不得你。”
董小姐站在窗前,手捧着海鲜拉面,她望着灯红酒绿的都市。
“我也不会再对谁漫满怀期待。”她想
本故事纯属虚构,真真假假唯有经历的张先生与董小姐知道。
仅此此篇文章纪念董小姐那份无处安放的想念。
再见,张先生。
结于2019/3/2
0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