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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崇拜哥

2024-02-21  本文已影响0人  如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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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以此文,献给渐行渐远的青春。

                                                -------题记

(一)

        又是一年春节到啊!

        无论你多么的不想过年,这年还是死皮赖脸的挤过365天,终于在这一天气喘吁吁地来到你跟前。你真想抡圆了胳膊扇他一巴掌,用最大声告诉他:“滚,滚得远远的!”他却充耳不闻,依旧嬉皮笑脸的手舞足蹈着尽可能地整出最大的动静,来庆贺他的胜利--------他终于在奔跑了365天后,撞了年关这根红线。

        自从夏天开始,头发就掉得厉害,不经意间从镜子里瞥见自己,貌似有些陌生。渐薄的发际,渐生的华发,渐已松弛的眼睑,那一刻,怎一个凄惶了得?这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吗?这还是那个单身闯天涯的独行客吗?这还是那个踌躇满志与命运拧膀子的倔犟汉子吗?

        我的青春,被谁掳去了?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爱上了回忆,那说明他已经老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起,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深陷在回忆中,那些曾经浸染过苦涩岁月的点点滴滴,汇聚成一场回忆的雨,淋湿我的思绪……

(二)

        童年以及少年时期,我对父亲的印象是粗糙的、淡漠的,甚至是冰冷的。

        父亲是当年村子里最有出息的人,曾经一度在县委任职,如果按现在的叫法,我应该可以称作高官子弟。但是,在那个对党赤胆忠心的年代,父亲的官位,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荣耀。恰恰因为他的显赫地位为母亲招来不尽的灾苦。

        打我记事起,父亲的印象极其模糊。他那时在威县县委任职,很少回家。在那个靠工分养家糊口的年代,母亲柔弱的肩膀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父亲的工资有一大部分给了奶奶,留给我们一大家的仅有很少的一部分。 母亲年轻时,身体极度不好,却要像一个男人一样下地劳作。

        童年里最深的印象,便是每天在夜幕降临时,和小妹一起在村边等母亲。村子的北边有一片小树林,母亲除了做完庄稼地里的活儿,剩余时间还要到小树林里去砍柴,打树叶。几乎每天我和小妹放学回到家,等待我们的都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那份恐惧和担心,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每次我们等在村边,两眼直盯盯的望向小路的那一头,每逢看到远远地有人影过来,都心怀希望的告诉自己,那一定是母亲,却每每以失望告终。天黑的再也看不清人影,我和妹妹还等在那里。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才欢呼雀跃的边喊娘,边摸索着过去抓牢母亲的胳膊。那一刻,我会听到妹妹和我同时轻舒了一口长气。

        那样的等待,那样的恐惧伴我走完整个童年。至今想来,那种恐惧,究竟害怕的是什么?说不太清。但那种没有安全的感觉,却渗进了骨子里,再也驱逐不去。

        后来,父亲工作调回到县委,官居要职,叔叔们都以为机会来了,提出五花八门的要求,在他们看来,那些事轻而易举就可解决。事实上说,当时只要父亲一句话,那些事简直不算事。有些事也许根本不用他亲自办理,一个电话便会搞定。但是,对党忠诚的父亲以坚决不搞不正之风为由,拒绝了叔叔们的所有要求。也因此,给母亲种下了苦难。

        叔叔和婶子们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母亲的身上,加上奶奶的暴戾和不明事理,那几年我看到的常常是母亲以泪洗脸的画面。所谓气大伤身,由于母亲长期处在不能排遣的悲苦中,身体随之垮了下去。那几年留在我记忆里的是母亲蜡黄的脸和佝偻的背影。

        也许正是从那时开始,我对父亲有了芥蒂。

        当陆续地看到没有父亲官位高的人,都给自己的儿女安排了好工作,连沾亲带故,十八杆打不着的亲戚都有了体面的工作。再回过头来看看叔父仇恨的脸和母亲写满悲伤的面孔,我在心里挽了个死结,对父亲的成见日益加深。

        少年的我几乎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长时间的极度阴郁让我患上了头晕的毛病,母亲为此遍寻名医,却依旧没有根除,我每天生活在恍惚中。

        记得那时播放了一场电影《少林寺》,我发疯地迷上了武术。一心想要拜师学武,但是苦于无门。于是,我用积攒下来的零钱买了《武魂》《武当》《中华武术》《散打十八式》……等等。我按着书上的套路,曾经学会了一套散打。记得当时同龄男生都练单手劈砖,有的人练了几天后,看着肿胀的手掌便放弃了。我没有,我按照书上的讲解和自己的悟性坚持着练。我不知道那种简直是自虐的苦练,是源于强身健体的目的,还是借此发泄积攒太久的愤懑。

        只记得,当有一天当我单掌劈开三块砖的时候,把小妹看呆了。

        也正因为那一段时间的坚持,使我在后来远走他乡的日子里多了一份自我保护的能力。

(三)

        正当我如一只困兽般寻求生活的突破口时,我得到了异地招工的信息,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奔向了那个曾承载过我五年血与泪的地方-------上海。

        那一年,我十八岁。

        初次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没有过多的忐忑和惶惑。也许正因为那种陌生感,让我有了一种异样的轻松。好像解开了无形中的一道绳索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落地,不久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体会了一个人在外闯荡的艰辛。

        到达上海时,是秋末冬初。我被分到了一个四人房间,其他三个人来自于不同的县市。最初的日子,虽然陌生,却也相安无事。没想到有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初次品尝了独闯生活的滋味。

        那是一天晚上,天很冷,我们相继就寝。可能是白天吃坏了肚子,半夜我起夜去厕所,不知是自己不小心带上了门,还是有人嫌冷故意锁上了门。总之,当我回来时,门怎么敲也不开,我在外面逐个的叫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答应,我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寒风里瑟缩发抖。当确定开门无望时,我第一次怒了。我攥紧了右手,由掌变拳,一口气砸坏了门和窗户一共六块玻璃时,我听到了屋里的惊呼声,和鞋的踢踏声。

        门,开了。血顺着右手无声地流淌,从门口一直到床边……

        这件事发生以后,其他三人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我本善良,甚至在外人眼里有些木讷,但是老实不代表就可以被肆意的欺负。我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呵,用“斩草除根”来续接,貌似有点过哈?但是是否除根我不知道,斩草是肯定的。

     

  (四)

        有一天,和同事去修自行车。修完后,修车的哥俩看我们是外地人,要的修车费高的离谱。

        想宰人是吧?得!一个子儿不给。

        我和同事骑车就走,这下那哥俩不干了,直接上来动手,一下子把我同事撂在了地上。

        还想动手?我一下子急眼了。

        我顺手抄起地上垫自行车用的一块砖,直接向那修车弟的脑袋拍了下去。也没觉得用多大劲儿啊!那砖头在我手里直接变成了碎块,只见那修车弟像面条一般倒了下去。 这时,我抬头一看,修车哥正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钢钎从屋里奔出来,好家伙,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思考,我低头迅速的捡起脚下的另一块砖,直奔了过去。修车哥可能是看到我那不要命的架势,知道再逞强会吃大亏,扭头就跑。我拎着砖头一路追过去。

        这时,只听同事大喊道:“快跑,那人没气了。”本想接着追下去,不过看到同事那变了色的脸,也寻思这事可能大了。于是收住脚步,骑上单车跑路。这时,迎面过来一辆大巴,估计是车里人已经看到了打架的场面,离我不远处停了下来,等我车子经过大巴时,车门突然打开,有一人直接扑到我身上将我推到在地。我起身欲再度招架时,突然走过来一人,手里拿着一本工作证,边出示给我看,边说:“我是上海分局的……”事后才知,打架的地方就在距分局不到50米处。

        我在分局呆了一天,事后调停除了医药费,再让我赔偿那哥俩260元钱。我当即表态,医药费我出,赔偿?一个子儿不给。分局的干警说:“如果坚决不给,我们就要通知你们单位,工资和奖金,以及年终奖都将扣除,而且还要通报全公司。”衡量了一下利害关系,我点了头。

        事后得知,那修车弟给拍成了轻度脑震荡,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出来。出来后,可能是怕我们再去报复吧!又托了我们公司的人当中间人一起到饭馆坐了坐。我这人,黑白是非分明。只要不故意欺负我,我是不会主动衅事的。既然他主动缓和,我也仗义。那顿饭,我买了单。

(五)

        前后两件事,让公司上下都认识了我,很多人来认老乡。紧接着发生的第三件事,彻底地让我及我的老乡在公司站住了脚。在后来的四年里,其他县市的同事群殴不断,而邢台的老乡再没有受到过骚扰。

        那是一次开饭的时候,我拿着饭盆到饭堂窗口打饭。盛饭的是一个本地的小丫头,一看到外地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说话时冷着一张脸,看人都是斜睨着。饭盆不是递过来,而是甩过来。前面的人可能是习以为常,但我受不了。当那丫把饭盆乒哩乓啷的甩到窗台上时,我这暴脾气再也不能忍了。我抄起饭盆直接泼了过去,可想而知,那些带着厨师帽的男人们在错愕之后,拿起勺子一拥而上。站在旁边的老乡们一看这阵势,纷纷奔过来,一场混战开始了。最后,由公司保安出面干预才停止。

如果按常理来说,上一顿饭打了架,下一顿饭肯定不再去那窗口打饭了。我不,偏要去,看你丫再甩一盆给我看看!于是,我又到了那窗口去打饭,当值的还是那丫头,抬头看到是我,愣了一下,可能是她也没想到我还来的缘故吧!我看她也不看,把盆放在窗台里,她特老实的盛了饭,稳稳的放在了窗台上。我端了饭盆,离开,以后再也没去那个窗口打过饭。

        我这人平生最憎厌的就是歧视,你可以不理我,但不能歧视我。

(六)

        类似这些事,我从不敢跟家里说,我不想让母亲为我担惊受怕。一直到五年后回到本地工作,才在一次闲聊时,和小妹提起。小妹睁大了眼睛说:“哥!你太神了,简直可以跟小马哥有一拼。”

        呵呵!说到小妹,可能是从小一起经历了恐怖的童年的缘故,小妹对我很是依赖,有敬佩,也有敬畏。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那种崇拜来。

        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哥,我特崇拜你,你是我的偶像。”

        我故意逗她:“为什么崇拜呢?”

        她会歪着头说:“因为你的自立,你的坚强,你的不认输,你的心灵手巧,你的细腻,你的聪明,还有你的血性……最重要的是你是一棵大树,你会让咱们全家有种安全感。”

        我知道,说到底,还是因为童年没有安全的感觉渗进了小妹的骨子里。

        有时候,我也想说:不要崇拜哥,其实哥也很脆弱。

        我也盼望得到支持,得到引导,得到呵护……我也希望在我调皮捣蛋的时候,受到的是父亲的杖责,而不是母亲无助的泪水;我也希望在我辍学的时候,受到的是父亲的严厉制止,而不是母亲的苦苦哀求;我也希望当我处在迷茫的十字路口,得到的是父亲的引领与教诲,而不是母亲更为茫然的目光……但是,就这对于其他孩子来说最为朴素的要求,于我,却是一种奢望。

        但每逢看到母亲日渐佝偻的背影,看到小妹依赖的目光,我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坚强。就像小妹说的,我要像一棵树,尽可能的用并不宽阔的臂膀,为她们撑起一把遮风避雨的伞,让母亲感到欣慰,让小妹不再恐慌。

(七)

        一晃眼,那个热血躁动的青春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两鬓渐已染霜,而父亲也已经离开我们整整23年。

        斗转星移,当有一天,我也当了父亲,渐渐地理解了父亲当初的做法。正如小妹常说的那样,每个父母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只是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每个人都有按自己意愿进行选择的权力,我们不能因满足自己的一私之念,而让父亲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虽然父亲没有给予我们想要的庇护,但是他给了我们生命。单就这一点,就值得我们用一生去回报。

        走过半个世纪,对于那个特殊年代发生的所有的事,也许我能做的,应该是包容与遗忘吧!

        尽管曾经很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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