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

文｜王六水    2014年8月24日

从前有个蝌蚪，它在水里长大，它拥有很多兄弟姐妹，它有比它的兄弟姐妹还多的数不清的问题。它总是问它的母亲：“妈妈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青蛙母亲回答它：“等你长大，你就知道啦。”

从前有个女孩，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拉着她妈妈，在公园里网了一些蝌蚪，一只青蛙。

她时常蹲在她的白色方塑料盘旁，看着青蛙呱呱叫着，发现有一只小蝌蚪总是围着青蛙。小女孩问她的母亲：“妈妈妈妈，那蝌蚪为什么总是跟着青蛙？”

女孩母亲回答她：“等你长大，你就知道啦。”

从前有个女巨人，她有一个宝瓶，她用它哄儿子小巨人。宝瓶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和她的妈妈。妈妈带着小女孩去池塘抓黑乎乎的蝌蚪，去公园拍好看的照片，去电影院看有趣的动画片，去游乐场坐碰碰车和旋转木马。

小巨人爱不释手，他问巨人母亲：“妈妈妈妈，我可以和小女孩一起玩儿吗？”

巨人母亲回答他：“等你长大，你就知道啦。”

从前有个黑狗族，在这个种族里，世代最优秀的黑狗被选作长老。长老遵从神的旨意拉了个栅栏，圈养了许多巨人。

青年黑狗们给长老打工，在神狗殿实习如何看管巨人，这是黑狗族的青年们最引以为豪的事情。

这天，黑狗族现任长老的最小儿子小小黑刚刚会跑，它被他的母亲叼到了栅栏旁。它问黑狗母亲：“妈妈妈妈，我以后可以做一个像爸爸这样伟大的人吗？”

黑狗母亲回答到：“等你长大，你就知道啦。”

终于，小蝌蚪蹬出了腿，变成了绿色的青蛙。小女孩成了乖巧恬静的大姑娘，总是穿着长长的裙子，甜甜地笑着。小巨人长成了肌肉纠结的模样，但他还心心念念着幼年时见的那个女孩。小黑狗威风凛凛，成了黑狗族的孩子王。

这天，黑狗族孩子王小小黑的绝对权威受到了自打它出生以来的头一次挑战——跟班儿小二黑竟然说他胆小，不敢去巨人圈子的栅栏边上玩儿。更让它想不到的是，一直唯命是从的其余跟班儿们竟纷纷附和小二黑，置它这个头头于不顾。

小小黑急得眼睛都红了，像得了病似的，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冲向栅栏——它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作为黑狗族的继承人，它被好吃好喝供着，出门有狗随从替它开路，玩耍有小跟班吹捧，沐浴有狗仆人伺候，就连睡的床都有狗替它铺着暖着——只见它的眼睛红亮得跟被鲜血染了似的，四条腿儿迈得凶，油亮的毛被风顺得威风——它急切地，急切地冲过去了！

小跟班儿们目瞪口呆。小二黑本是出于戏耍心理，现在却悔不当初。

“妈——不好了，不好了！有怪物出现了！”小巨人首先发现了闯入的小小黑，“跑，快跑啊！”说着，他挥着拳头，奋力砸去——“哪里来的妖怪！走！走！看我不打死你！”

“愚蠢的人！我是管理你们的黑狗族继承者，我接受神的使命。”小小黑毫不在意雨点般的拳头。

“谁会信你瞎说！我们的管理者必然是和我一样的巨人！他高大，他威风凛凛！”小巨人不以为然。

“愚蠢的人啊！”小小黑叹息。

随着打斗，有个宝瓶从小巨人的怀里掉落。

“这是什么？好玩儿。”小小黑用爪子挠了挠瓶子，抛起又抛落。

“你别——还给我！”小巨人生气了，像个愤怒的火山。

“不好啦——地震啦——”小女孩的妈妈摇醒睡梦中的她，“馨馨，快起来，跑，和妈妈跑！”

可她们哪里能从密闭的瓶子里跑出去呢？

妈妈用身体护住馨馨，却被大姑娘馨馨护在怀里。“妈，我来。”馨馨甜甜地笑着。

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她仿佛听懂了身边传来的青蛙呱呱的说话声：“妈妈，妈妈，我看到外面的世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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