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福兮·祸兮

“迟良人，这是我家娘娘送来的血燕粥，特吩咐奴带来让您尝尝。”朝华殿的清月将一雕花食盒放置于茶几，俯身跪礼。

“替本宫转告，多谢你家娘娘。”知秋将食盒提起，送至未晚身前。

待清月走后，知秋将盒盖打开，里面是一盅用翡翠雕成的小碗，上面刻着几朵凌霜的寒梅。

“这袁婕妤也不曾和良人多有交集，今日怎突然送来这上好的血燕窝？”知秋仔细瞧着小盅，“这盛具也甚为别致。”

未晚舀起一勺放入口中，入口醇滑，夹着丝丝清甜。“她这是想与我交好。”勺子碰撞碗璧发出清脆的声响。未晚嗤笑，傲雪红梅么？凌寒独自开，可愧不敢当。

“良人，奴去将膳房的糕点端来。”

“去吧。”未晚觉得胃中有些不适，起身欲去倒茶，忽觉一阵晕炫。气息上涌，反身作呕却吐不出任何食物。腹中传来阵阵绞痛，腿一软，将桌上的翡翠盅打翻在地，溅出半碗未喝完的血燕粥。

“良人！良人！”知秋来时见未晚倒地不起，月白长裙被粥渍染透，早已昏厥。

眠月殿微风习习，却吹不散室内人心的燥热慌乱。

一众太医急急奔走。皇帝一身朝服还来不及换下，便闯入殿中。

“参见陛下。”太医在床帐外行礼。

“晚儿怎么样了？”皇帝声音带着浅浅的喘息。

“回陛下，良人情况已经稳定，目前已无大碍。”太医声音略微停顿，“只是……”

“如何？”

太医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双手作揖，带着几分颤抖道，“良人服用了过量的麝香和红花，伤了身体，恐怕日后都再难有子嗣。”

良久也不曾有声响，太医小心翼翼地抬头。皇帝站在珠玉门帘后，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看不清表情。

“是谁？”把玩着玉佩的指节猛然收紧，竟硬生生将挂绳扯断。玉石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碎裂成两半。大殿里黑压压地跪倒一众人。

“陛下，我家良人是喝了先前袁婕妤送来的血燕粥才会突然昏厥的。”知秋泪目涟涟，声音因为抽泣而有些嘶哑。

皇帝掀开帘帐。未晚正躺在床上熟睡。睡梦中似是并不安稳，眉头紧锁。皇帝伸出手抚摸着她有些惨白的脸颊，内心竟害怕她一睡便再不醒来，“太医，可验出那燕窝里确是含有麝香和红花？可还有医治的法子？”

“回陛下，微臣已细细查验，确信原凶便是这粥。”李太医虽年遇古稀，却乃太医院翘楚，“娘娘服用的剂量过多，保住性命已实数不易，想要生育，恐难上加难了。”

皇帝替未晚盖好锦被，微不可闻地轻叹口气，“传召袁婕妤。”

此时，何皇后正在后花园漫步，却碰上一众宫娥慌张寻路。仔细询问便得知眠月殿出了大事。何皇后看着这花园里一片迎春竞相开放，手指抚上柔软娇嫩的花瓣，笑意越发温婉，“这冬天终是要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