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节 艾萨拉之书
夜幕笼罩了暴风城，白天繁华的王城渐渐亮起万家灯火。法师塔高高耸立在法师区中央，俯视着法师区与整个城市。
院长办公室内，秦宇从窗户眺望西北方向的港口，港口方向依旧亮着灯光，船员们大概还在搬运货物。整个城市似乎依旧繁华，但是王国内外的危机此起彼伏，不断地吞噬这个城市的生机。从联盟主城洛丹伦传来的消息让国王和内阁无比担忧，三个盟国要退出联盟，因为不愿意分摊战争中的重建费用。内阁商讨了一天对策，到了傍晚秦宇才有时间回来休息会儿。暴风城处处需要用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拿什么建城市、养军队。暴风城去年对各国的贸易赤字一如既往地高，如果没有资金援助，经济迟早会崩溃。
他走到书桌前，点亮台灯，翻开学院今天送来的文件夹。副院长麦格娜和首相幕僚萨斯克很得力，让他不用太操心法师学院的事情。他大概浏览了一下文件，看到最近学院的外派任务。围剿鱼人的任务安排在下周，由法师学院的老师雅伊带领一个10人的法师小分队完成。秦宇对雅伊一直很放心，这个任务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宇合上文件夹，从手上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本书，《艾萨拉之书(上卷)》。书卷是高等精灵的文字，虽然有些破旧，但是难掩印刷的精巧。秦宇翻来书，书页上没有一个字。秦宇把手放到书的上方，施展魔法，书上的字才慢慢显露出来。这一页记录了一些奥术魔法的知识。秦宇是__年前在高等精灵王城银月城图书馆里发现的这本书，那时他还在银月城法师学院任教。高等精灵法师人才辈出，能去那里学习与任教的人类屈指可数，秦宇还是很怀念那时的生活，无忧无虑。暴风王国的高位并不好坐，如今他每日都被无尽的压力和焦虑所困扰。
魔法的知识深不见底，每个法师对魔法的理解都不尽相同，再加上魔法需要天赋与导师指引，便愈发晦涩与难懂。这本书是一万年前高等精灵女王艾萨拉的作品，记录了女王对魔法的理解。其中很多知识与秦宇的想法不谋而合，尤其是奥术部分的知识，不止印证了他的一些观点，且给了他很多启发。魔法分为火焰、冰霜和奥术三个分支，法师世家秦家以冰霜闻名于诸国，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秦家的奥术更胜一筹。一般魔法施放时需要一定时间的引导，而很多奥术魔法在引导开始时便可以直接施放，甚至很多顶尖的法师可以在移动中施放，这在战斗中会很占优势。同时奥术系法师的瞬移技能更为强悍，能不能把奥术系法术学精是区分顶尖法师与一般法师的重要方面。
然而艾萨拉之书的作用远不止于此。秦宇加大施法的力度，页面上逐渐显露出一个螺旋的黑洞。黑洞不断扩大，然后吞没了施法者，然后渐渐地消失，艾萨拉之书也慢慢地合上。
施法者穿过了一个隧道，来到了书中的空间。这是一棵树叶茂盛的大树，树干的直径有四五十米宽，金黄色的叶子泛着光芒，有些耀眼。秦宇走到树前的台阶上，打开树干上的门，书的中心是镂空的，里面大约有两三百平方米那么大，房间的中央放着几个桌子，而最里面则是一个藤蔓环绕的精灵王座。阳光从窗户中洒进来，把整个房间照得很亮。房间右边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头戴精灵王冠的高等精灵女子。女子皮肤白皙，与白色的连衣裙很配。她的眼睛很大，笑容极为甜美，既有女王的一丝威严，却也让任何看到她的人都难掩心动。
秦宇感觉到一阵炫目，他知道这是定力不足的原因。对于他来说，暴风城的女伯爵议长还不足以丝毫干扰到他的情绪，但是眼前的高等精灵女王每次都让他情绪有所波动。
艾萨拉之书是高等精灵女王书写的，她不止记下了很多魔法知识，同时也把她的一部分记忆封存到了书中，幻化成她当时的样子，住在她的小宫殿中。
相比于魔法知识，秦宇更在意女王对他在一些事情上的指引。
“你来了。”女王对秦宇说道，“最近一切可好？”
“还是那样子，各种烦心事处理不完。”秦宇抱怨道。
“用人很重要，你需要几个得力的帮手。”艾萨拉女王在房间中央的桌子前坐下，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宇也坐在了桌前，转过身看着艾萨拉。女王依旧那么年轻美丽，而他仅仅过了__年就已经稍显沧桑了。
“人总是难以信任，上下一日百战，有时更让人心累。”秦宇叹了口气。
“人总是要在两种辛苦种选一样，不然他的意义何在呢？对别人没有用处比劳累更加危险。”女王依旧笑着说道。
秦宇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个孩子拿走了下卷，希望书能接纳他。”
“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吗？”艾萨拉轻声问道，“一个小孩子能应付得了那本书中的空间吗？”
“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人能打得开那本书，”秦宇回答道，“曾经也只有两个人，可是他们都已经..”
艾萨拉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恶魔的力量不知蛊惑与伤害了多少人。”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迟早会再次来临，最近很多树叶枯萎了，上一次这种事是在一万年前的永恒之井。”
秦宇也站起来走到女王的身旁，艾萨拉转过身，对他说道：“人们总以为战争很遥远，然而当战争爆发时这些人便已经输了。战争早已开始，而最后的爆发只是揭晓答案。”
她走上前来拉住秦宇的手说道：“这本书或许决定着战争的成败，你务必多用心。”
秦宇点点头：“那个孩子身旁有我们的人，他会没事的。”
艾萨拉舒了口气：“这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诸事艰难，与君共勉。”
秦宇也拉紧艾萨拉的手：“诸事艰难，与君共勉。”
院长书桌上的艾萨拉之书突然自动打开，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不断扩大，把座椅笼罩，等漩涡褪去，院长出现在座位上。刚才的对话让他心情好了很多，但是他又担心是否把负面情绪带到了书中。他抚摸着艾萨拉之书，把书合上，放回到空间戒指中。
房间突然想起敲门声，秦宇抬起头，说道：“请进。”
一个年轻女人推门走了进来，说道：“院长，下周的去闪金镇的任务您还有要叮嘱的吗？”
进来的人是学院的老师雅伊，也是暴风之星法师部队的长官。他特意把这个任务安排给雅伊，让她去接触下那个孩子。萨斯克虽然能干，但是却是刺客出身，并不擅长魔法，布兰需要一个更好的老师。
“闪金镇驻军的联络员，”秦宇说道，“那个孩子，你多关注一下。”
“您指的是？”
“如果有机会可以让他加入到暴风之星部队，你亲自带他。”秦宇说道。
“明白了。”雅伊说道，“如果与杜汉沟通顺畅的话，估计不难。”
“同时也考察一下他。”秦宇说道，“多了解一下这个孩子。”
雅伊点点头，然后看着院长。
“上次那个石匠工会的事你这边有什么消息吗？”秦宇问道。
“萨斯克并没有通告最近的进展。”雅伊招生说道，“只不过有学生执行任务时抓住了西部荒野的叛乱分子，从他们口中得知石匠工会背后有一个‘迪菲亚兄弟会’的组织，他们给石匠工会提供了不少资金，最近城里冲击要塞的时间或许也有他们的参与。”
秦宇点点头：“很好。萨斯克怎么搞的，手下这么多人，还不如一个学生的消息灵通。”
“这也只是巧合，那个同学恰好是我的学生，他汇报任务时问我这些情况是否要写到报告里。”
“你怎么说的。”秦宇问道。
“就是告诉他与任务无关的不要乱写。”雅伊回答道。
“很好。你带出来的学生果然很能干。”秦宇赞赏道，“你去告诉萨斯克，让他不要只盯着城里，也多注意一下西部荒野。”
“好的，院长，”雅伊说道，“那，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秦宇停顿了下，说道：“没有了，你去吧。”
雅伊轻轻的走出房门，把门关上。听到雅伊走路的声音渐远，秦宇站起来，走到窗前，又看着远处暴风城的港口。海洋的波涛此起彼伏，似乎随时会扑向那繁华而脆弱的港口与船只。
西部荒野的西海岸的海风吹拂着大地，给这片土地带来湿润的空气。人们都说提利尔家族很幸运，能有这么一片肥沃土地。这片土地在黑暗之门的两次战争中几乎没被波及到，只是东部与艾尔文森林接壤的部分稍有损失。
但即便如此，西部荒野公爵梅斯.提利尔也没有完全守护好这片土地，富饶的土地竟至匪盗横行，民众晚上连灯都不敢点。
在海边孤零零的一个房子中却点着明亮的灯光，这似乎与这片土地上的氛围并不适宜。远处月泉镇的方向逐渐出现一个人影，是一个拿着宝石蓝法杖穿着斗篷的女人。她穿过麦田，麦田上涌动着的麦浪给她让开一条路，她走过田垄，并没有注意到夜里陌上盛开的白色百合与金红色郁金香。
穿斗篷的女人走近亮光的房子，驻足看了片刻，然后推开门进到房间里。她脱下斗篷，漏出金色的头发和宝石蓝镶金图案法师袍，她的胸前带着一个菱形黑宝石项链，被露出的雪白的皮肤与线条衬托得格外引人注目。她把斗篷收起来，放到手指上的空间戒指中。
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穿着红底色黑图案的皮衣，上身裹得很严实，却露出大腿上很长一段雪白色的皮肤。她在桌下转了下匕首，收回到腰间。
“你来了。”皮衣女人说道。
“这里可真不好找呢，凡妮莎。”金色头发女人向房间里走了几步，“你们迪菲亚兄弟会就没有一个近一点的房子吗？”
“最近军情七处的人盯得很紧，”凡妮莎抚摸着肩上的皮衣，抱怨道，“暴风城内的动乱都不够他们忙的。最近有什么消息吗，玛丽？”
“还是改不了你们特工的毛病，”玛丽·提利尔金色的头发在灯下闪闪发光，“一上来就问情报。”虽然这样说，但是玛丽知道作为情报人员，最忌讳的就是一上来就问想知道的东西，凡妮莎这么问，说明对她很信任。她心中暗自开心，却没有显露出来。
凡妮莎换了坐姿，把腿翘在椅子旁，雪白纤细的皮肤似乎比玛丽金色的头发还耀眼。玛丽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她的衣服没有凡妮莎的皮甲那么狂野，坐姿则更加淑女，一看就有很好的家教。
“你不是一直在暴风城吗？”玛丽坐定后说道，“又是军情七处里的人。”
“军情七处那帮废物，能比得上你们暴风之影部队，”凡妮莎似乎觉得现在斜坐着很舒服，“他们还以为暴风之影才是最废的。”
“国王裁撤私军的刀很快就就要砍到暴风之影了，”玛丽移过桌上杯子，端起茶壶倒茶，“你没听到消息吗？”
“当然听到了，”凡妮莎挡住玛丽的茶壶，把喝到一半的酒杯推到玛丽桌前，“但是有另外两个部队先挡着，恰好洛丹伦的消息来的也很及时，现在暴风要塞的那帮大人们都在操心这件事。”
玛丽并没有接过酒杯，而是继续把茶倒满：“这倒是个好消息，那些人还真有办法，这么快三个国家就退出了联盟。暴风城的财政本来就捉襟见肘，现在恐怕连建造城市的石料都买不起了吧。”玛丽作为暴风王国西部荒野公爵的女儿，此时并没有一点担忧，反而在幸灾乐祸。
“建筑工人的钱就更开不出了，”凡妮莎也笑了起来，翘在椅边的白腿也跟着颤动着，“那些人还以为暴风城最终会兑现诺言给他们两倍的酬劳，就算暴风城有钱，估计也花在裁撤私军上，并不会分给他们一分钱。”
“令尊怎么看呢？”玛丽端起茶呷了几口，“他认为暴风城最后会给钱吗？”
“他还在斡旋，”凡妮莎端起酒杯玩弄着，“那些议员们亲口告诉他们两倍的酬劳，他们也转达给工友们，现在除了问题，最难做的就是他们这些石匠工会的头头们。”
“去年就告诉你们那些议员决定不了事情，只是在忽悠你们。”玛丽叹了口气，“议会对内阁只有建议的资格，虽说也有弹劾内阁成员一说，但是那些内阁的大人们有哪个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如今虽然拿不到钱，但是却正好做事。”凡妮莎把腿从椅边放回来坐好，“暴风城的财政已经濒临崩溃，如果再加一把火。”
“西部荒野盗匪横行，这人们都是知道的。”玛丽赞同地说道，“今年税收减少自然顺理成章。”
“赤脊山受到黑石山的攻击，元帅已经去前线指挥战斗。暮色森林最近几个月有亡灵活动，再加上雾气浓重粮食守城不好，估计伯瓦尔公爵今年手上的钱也会少很多。”凡妮莎细数着暴风王国的四片领土，“至于艾尔文森林，那里治安一直是最好的。”
“最近鱼人的活动也对闪金镇附近的农矿业和旅途商人干扰很大，艾尔文森林今年的收成不会太好。”玛丽把茶杯放到桌上，“只是听说法师学院派了人去帮闪金镇，不知情况如何？”
“说是法师学院，其实就是首相的人。”凡妮莎回答道，“国王裁撤私军他们暴风之星法师部队和伯瓦尔的暴风之光圣光部队首当其冲，竟然在这种时候去国王的地盘帮忙打仗，真是不长记性。”
“暴风之星法师部队据说很强悍，”玛丽有些忧虑地说道，“那些鱼人挡得住吗？”
“不用担心。”凡妮莎又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继续把玩，“他们会遇到想象不到的困难。几个高级法师学院的学生，恐怕会和闪金镇的士兵们一起葬身湖底。”
“那就好，”玛丽冷漠地笑着，在她优雅的坐姿衬托下，这笑容一点都不再迷人，反而有些瘆人，“这样就只剩最后一步了。”
凡妮莎看着她，一同笑着沉默不语。
“首相马上要去洛丹伦斡旋外交，估计和那三个国家要交涉很久。元帅去了赤脊山与燃烧平原前线，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伯瓦尔回暮色森林去打击亡灵。就连他们最后一点注意力也集中在闪金镇旁边的鱼人上。”玛丽笑得更加明显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可要抓住了。”
“兄弟会正在准备，”凡妮莎抓住玛丽雪白的手，“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听到消息。你们也做好准备。”
“那当然，”玛丽似乎很享受凡妮莎的抚摸，她站起身来，走到凡妮莎身旁，“就等你们最后一击。”
海边的房子里传来女生欢快的笑声，似乎是女孩子们在玩闹。过了片刻，房子里的人关上门，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了，只传来床吱吱呀呀和女孩子小声的嬉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