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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许将军见太平

2022-02-07  本文已影响0人  田半

  “王伶,你怎么看,岳松是当真要辞去军权吗?”偌大的御书房只有主奴二人,皇帝陛下伸手拿过装有龙涎香的小小香炉,深吸了一口,面上尽是陶醉。

  “陛下,老奴不敢说……”日前才被皇帝陛下训斥过的王伶满面惶恐。

  这位当今天子的秉笔太监,统领天下宦官的大内总管目光闪烁,有些话他想说但是不能说。

  “朕让你说,你只管直说。”

  “禀陛下,老奴觉得镇北王应该是真心实意。”

  “所以他张年更应该死!”大周皇帝把刚刚还爱不释手的龙涎香炉往旁边一丢,毫不怜惜。

  “本来朕只要假意推辞,清流顺水推舟即可,可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跑出来大放厥词,让朕骑虎难下!”

  “陛下,您是君,岳松是臣,老奴以为完全不用太小心,他既然请辞您只管答应就是……”

  大周皇帝看着低眉顺目的王伶,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选择相信。

  “若是以前,他辞就辞了。可现在他有了幼子……这世袭罔替的王位可是朕亲自许下的。”

  “陛下,老奴斗胆想插一句嘴。”王伶还是没忍住。

  “岳松如果需要死,不能死在京城!”

  御书房的银碳火炉散发的热量抵不过森然杀意,就像凛冬里的红花绿草,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臣服。

  ……

  镇北王,老阉人尽力了!

  一只白鸽冲向惨白天际,慢慢消失不见。

  王伶转过身,微笑的看着几名破门而入的黑衣人,慢慢从怀中抽出一把蛇形匕首。

  云澜刚刚堆完雪人,王妃少不了心疼的握着她冻红的双手柔声斥责。

  跟着吃瓜落的春庭低着头,只盼望王爷早点回来好开饭。

  以许志远为首的几名参将在一边挤眉弄眼的唯恐天下不乱,惹得云澜连翻白眼恨不得丢过去一只靴子塞住他们的嘴。

  岳松并没有准时回来,小宝贝良泽不知道是饿的还是要娘亲抱,不依不饶的在一边大哭。

  终于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救了自己,云澜一边假意道歉一边佯装要去抱良泽,惹的奶妈惊呼连连。

  这般粗手粗脚的姑娘哪里能抱得了小王爷,诡计得逞的云澜带着春庭一溜烟的向内院跑去。

  经过许志远几人身边时少不了在几人脚上狠踩几下再寻到腰上软肉扯得几名看热闹的军汉求饶才放手。

  白鸽象征和平,传来的却是杀机。

  名为刘荣的参将只是瞟了一眼字条就面色大变,他怔忡良久,把纸条团成小球吞了下去。

  王伶手中的蛇形匕首刁钻歹毒很符合他一向阴森的阉人气质。

  数名黑衣人也是凶狠剽悍,双方自交手到现在未曾有半个字的交流。

  毕竟敢在深宫之中对秉笔太监动手,幕后的人简直呼之欲出。

  如果是一对一,这几名黑衣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王伶手下走过五个回合。

  可一但联起手来就完全弥补了自身的缺陷,以王伶的身手竟然也被逼的险象环生。

  “嗤!”拼着挨上一掌的王伶身形如一条滑腻的毒蛇从数名黑衣人中间游身而过,匕首无声无息的划断了一名黑衣死士的喉管。

  见了血的王伶眼神凄厉,双脚朝地下一蹬又朝黑衣死士扑去。

  黑衣人刚刚被拼掉一个,阵脚自然松动,虽然抱着必死的的决心但已经无法阻挡那柄比毒蛇还毒的匕首。

  王伶侧身躲过迎面劈开势大力沉的一刀,身形诡异的滑动,他本来就身材矮小,只需要轻轻缩着脖颈便能从死士的腋下滑过。

  几道清冷的划痕闪过,王伶从死士中抽身而出,直到几名死士瘫软倒下他才终于吐出满口鲜血。

  殷红的血中隐隐可见几块碎裂的内脏。

  矮小且长相阴毒的大太监踉跄着走出房中,平日里满是小厮的司礼监竟是空无一人,连几只总是摇着尾巴的草狗也全都消失不见。

  司礼监外,五百支强弓硬弩紧紧瞄着那扇朱漆大门。

  必死无疑的阉人王伶拿起一把扫帚把青砖小径上的积雪扫的干干净净,又伸手折了一朵娇艳的梅花插在隐现银丝的鬓角,而后整了整那身称得上考究的御赐锦袍眼神迷离地咿呀唱道。

  “留征辔,送离杯。羞泪下,捻青梅。低声问道几时回。秦筝雁促,此夜为谁排。

  君去也,远蓬莱。千里地,信音乖。相思成病底情怀。和烦恼,寻个便,送将来……”

  打开朱漆大门,箭如飞蝗。一生忠心大周的老阉人散开的瞳孔望着浅灰色的天空,凛冽北风吹过,扬起细碎雪花,满满地将他覆盖。

  刚刚走出裴府的岳松踏上马车,沿着空旷的朱雀大街缓缓前行。

  木轮马车在寂静的寒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赶车的枯槁老头摇了摇头,心道这些小崽子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弄个什么名堂,连车轴的油都不加一下。

  “临近年节,这朱雀大街却是有些冷清。”一直随车的护卫缩了缩脖子,掸了掸马背,双手插在袖口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积雪。

  本来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可说话的护卫和赶车的枯槁老头都收起了脸上的嬉笑。

  朱雀街,说长不长,约有十里。

  就算岳松几人对京城并不熟悉也都知道这街道两边的数百商户是不可能在临近年节之际全部歇业的。

  年轻的护卫当先拔出短刀,怆然的出刀声在一片静谧中显得清冷且刺耳。

  赶车老头握紧了皮鞭气沉丹田晴天霹雳般怒喝道“驾!”

  黑色烈马得令鬓毛炸开,四蹄扬起夺路狂奔,侍卫手持短刀紧随马车其后。

  长街尽头远远升起一枚号炮,轰然炸在当空,倏忽间街道两边所有商户的门几乎被同时推到,无数身披银色甲胄的御林军呼啸而出。

  银甲映着坚硬的冬日阳光反射在高挂裴府门楣的硕大牌匾上,皇帝亲提的“肱股”二字明明晃晃。

  车内的岳松无奈的笑了笑,他久经沙场,光是听声就能大概判断出这十里朱雀长街上的伏兵不下于千人。

  “停车!”

  岳松军令,烈马长嘶,四蹄骤然不动在雪地中刹出一道深深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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