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支烟么,蓝莓味儿的

0.
世人大多对抽烟的女孩有着根深蒂固的“坏女孩”的印象。而事实上,和男孩子最初为了耍帅而抽烟一样,不少女孩也是因为这样而开始染上的烟瘾。
那么多爱抽烟的女孩,有的是为了减压,有的不过是贪恋烟草中的味道,和那些抽烟的男人们一样。
他们能选择抽烟不被责难,为什么她们不可以?
我身边有许多这样的女孩。她们爱抽烟,却并不妨碍她们拥有漂亮的人格。
1.
我的老友夏夏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爱抽烟的女孩。从念书第一天到现在,我们已经相识了整整18年。而她的烟龄大约已经超过了十年。
说是大约,是因为在这十八年中,我曾经和她失联过三年的时间。待十五岁的时候重遇,夏夏已经是个动作熟练的老烟枪了。
彼时我家还住在离夏夏外婆家不过几条街外的小巷,她总是从外婆家骑着自行车过来找我。把车停在我家院子里,然后我们再一起出门。
去的最多的应该是我家附近的电影院。因为年代久远,所以虽然有在上映最新的大片,票价也比其他新兴的电影院低上很多。偶尔去看看早场的,甚至能只花十块钱就一个人包场看一场电影。这也是我和夏夏从小就经常去的电影院。
电影院周围开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小餐馆,有普通的川菜也有冒菜火锅豆捞,甚至还有一家新疆餐馆。老板总是推着小摊站在门口卖热乎乎的馕,没有顾客光顾的时候也不会大声揽客,只是自己抱着一本漂亮的古兰经专注地看着。他的汉语说得不错,可自己的儿子却一句汉话都不懂,总是拉着自己阿爸的一角一脸懵懂地望着对他说话的客人们。一双乌黑的眸子透亮,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纯净的心底。我和夏夏常常在他家的餐馆吃饭,只要一份大盘鸡就够我们两个小姑娘饱餐一顿。临走的时候偶尔能看到老板一家人在餐馆的角落吃饭,小男孩会放下饭碗回头冲我们挥挥手。
夏夏走出餐馆就会点上一支烟,可在餐馆里或是有小孩的地方,她一定不会碰自己的烟。
她的烟瘾很大,和她一路走回我家的院子,不过二十分钟,她几乎就已经抽完两根开始抽着第三根了。
那个时候她抽得还是普通的男烟,味道和我闻过的父亲抽烟的味道没有什么不同。
那个时候的夏夏,更像是为了发泄而抽烟。
我和夏夏的联系在彼此上大学的时候慢慢淡了许多。她不再长住在外婆家,我也因为离家念书而不再有机会尝尝回来。暑假的时候偶尔能够抽出时间见上几面,可一年几次的频率,让我们谈话的内容几乎都包围着最近一年自己的近况了。
偶尔也会说起过去的老同学,可两个不合群的人大多也不太熟悉他人的近况,久而久之便也不谈了。
夏夏是在大学期间开始抽女烟的。虽然那些漂亮的烟盒在我面前出现过很多次,我却只记住了她酷爱的蓝莓味的Mevius。烟草的味道带着浅浅的果香味,比起过去那股呛鼻的味道好了很多。
夏夏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开始在校外的画室打工,在我还连一分钱都没有挣到过的时候,她已经是月薪几千块的“夏老师”了。她虽然自己没有考上中央美院,却带出了十几号考上央美的学生。那些孩子大多是老师和家族都头疼的问题学生,可夏夏找到了他们身上的闪光点,甚至让他们摆脱了许多恶习乖乖备考。
夏夏说,男孩子其实很容易安抚的。给他们递根烟,他们就会放下点心房。她也曾经是坏学生,知道他们的想法,也知道他们玩的那些小把戏,所以她才能给这些“坏孩子”真正需要的东西。
每年到了艺考前的几个月,夏夏总是忙得昏天暗地。她除了要指导学生们的画作,还要负责为饥肠辘辘的应考生们准备美味营养的午餐。加上个别需要心理辅导的特殊分子,夏夏的生活几乎就是宿舍和画室的两点一线。
后来这些孩子们感谢夏夏,她却还是恶言恶语地教育他们:“你们这些小崽子,进了大学可不要嚣张啊!”
我想,夏夏的学生们一定都很喜欢这位特立独行的老师。即使她整天抽烟,却从没在他们的画室里燃过一次烟;即使她给学生递烟,却还是会提醒他们吸烟的坏处。
至于她自己为什么还继续抽烟?
“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嘛。”
2.
阿蜜是我见过抽起烟来最漂亮的女孩子。
我见到她的那天她正好在病中,脂粉未施,素净的小脸有些浮肿,笑起来清秀可爱。她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围巾和帽子将小半张脸都快遮住了,看起来很怕冷地缩在餐厅角落的沙发上浅眠。
我不忍打扰她,于是在隔壁桌一个人坐了半小时。等阿蜜满满转醒,才走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坐在了她对面。
“哈罗,你好。”
“你好,阿蜜。”
这是我们的初见。可事实上在这一天之前,我已经认识她很久了。
阿蜜是夏夏的大学好友,两个人在一起发挥出足够的艺术家性子,总是语速飞快地互相挤兑。吵着架,骂着对方,却又是最关心对方的朋友。
我从夏夏口中听说过许多阿蜜的故事,大多都戏剧性十足,狗血到了极致。她的故事也曾经断断续续出现在我的文字中,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为我的小故事添油加醋,圆满了我文字里的世界。
阿蜜抽烟的样子和大大咧咧的夏夏不同,带着一股子可爱的活泼劲儿,白皙的皮肤衬得她的唇更加粉嫩,含着烟轻轻吸的时候眼神中透露些许满足的慵懒来,又像是只傲娇的波斯猫。
这样的阿蜜,其实是个非常有善心的女孩子。
我和她路过一个大院,门口两个正在搬家的小女生不小心撞到了正在往外走的一位老人家,正在合力将老人搀扶起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碰瓷的?
我想经过媒体的渲染,大部分年轻人在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先犹豫一下,甚至不少人或许会选择时而不加。毕竟身为当事人的是那两个搬家的女孩,和我们两个路人没有任何关系。
可阿蜜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走过去帮忙了。扔掉手里的烟,扶着老人家坐上一旁的凳子,然后一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语气轻柔地反复问:“爷爷,有哪里痛的吗?会不会不舒服?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摔了一跤的老人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动作迟缓地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一旁的两个女孩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知道是真的担心老人的身体还是担心自己要负责任。
“爷爷,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老人点头。
“那你告诉我你住在哪儿,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老人摇头。
阿蜜只能求助这两个看似是和老人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女孩子:“你们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不知道……”
“你问问门卫吧。”
阿蜜还是不放心,不断地重复问老人住在哪里,打算送他回家。
“他不会是一个人住的吧?”我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她去摊这趟浑水。
“一个人住就更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了!”阿蜜也不顾自己还没有康复的身体,执拗地决定一定要安抚好老人再走。
后来找到了门卫,联系上了老人的家人将他接回楼上,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至于那两个搬家的女孩,早早就坐上车,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不怕那是碰瓷的吗……”
“我怕。可我也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阿蜜认真地说,“碰瓷就被骗点钱,但是如果我不去帮忙,有的人可能就这么死了。”
阿蜜大口大口抽着烟的模样,没有了最初的漫不经心和从容镇定,但是却非常帅气。
她的灵魂和人格如此漂亮,这和她的烟瘾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