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风起，思念如虹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49期“风”专题活动】

九月风起，吹动离愁别绪。九月，思念如虹，跨越时空，连接七彩梦境，连接前世今生。

昨晚，我梦见您了。梦里，您依旧朱颜鹤发，笑语盈盈。

您说：别碰着墙，刚刚粉刷过，还没干。碰脏了衣服，你妈又要生气！

我环顾那个似乎熟悉，又好像陌生的小屋，洁白的墙，整齐的被褥，还有桌上堆叠的各种点心。我拈起最爱的米花棒，在您宠溺的目光中，吃得格外满足。

“您跟我去住吧，这屋子还潮，容易长湿疹。而且，家里就我一个人住，您去陪陪我嘛！”我习惯性撒娇。好久不见，我只想腻在您身边。

“我一个人睡觉害怕，有您给作伴儿，我能睡得踏实。”哈哈，其实只是偶尔。我低垂眼帘，您就没可能发现我撒谎。

“衣服也不用洗了，我给您买新的。我之前不是买过吗？尺码都还记得。我的眼光，您放心！”每次路过中老年服装店，我都会在心里比划一下，您穿哪件会特别好看。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工作，怎么可能让您失望？

“我做的烩饼特别好吃，您也肯定咬得动。我家附近还有一家馒头店，他家的馒头，可以一层一层撕着吃，和您蒸的那种很像呢！”只要您喜欢，我的厨艺可以瞬间恢复。其实算算，我擅长的那些菜品，有哪个不是因为您喜欢？

“我刚换了电梯房，您不用爬楼梯。如果您不喜欢乘电梯，咱俩就住一楼的房子。”一楼？我似乎无比笃定自己有一楼的房子，说得半点儿都不心虚。如果您能来，马上换一个又何妨？

“我开车不快，保证您不晕车。”怕您反悔，我信誓旦旦。我知道您晕车，牛车马车自行车都晕，还晕得夸张。但是有副驾驶位呀，我咋呼几句，您一路紧张，保证没有晕车的闲心。于您而言，儿孙的安危大于天。

“我每天中午都有时间回家，可以给您做饭，还可以顺路打包饭菜。”您在，那空荡荡的房子就会满室温暖；有温暖，才是家。

您含笑不语，看我自己说得热闹，手却不停，一下一下轻抚我的后背，如多年前哄我入睡。

“你长泰舅舅这几天犯老毛病了，我得每天给他扎针。等他好了，你再来接我。下次，我跟你去。”您摸摸我的额头，笑容里有一丝忧伤。

“可是，下次我还能接到您吗？”梦醒的一刻，我哭喊出声，泪水滂沱。

我不敢睁眼，睁开眼，梦就真的醒了。可是，即便我紧闭双眼，您也再没出现。为什么，与您相关的梦总是这么短？短到，一切都来不及！可是明明，额头还留有您的余温；粗糙的手掌摩擦皮肤的感觉，依然那么清晰。

这么多年，您很少入梦，是在怪我吗？可是梦中，您从来没有半句责备，只是微笑，只是安抚。一如从前。

25年了，我从不曾去看您。我告诉自己，只要没有看见那一抔黄土，我就可以相信，您还在，从来不曾离去。我要做的，依然是乖乖等待，不哭，不闹，等您带着米花棒，推门唤我小馋猫。

25年了，我没有回过您的那间小屋。我不敢想象，满眼都是您留下的痕迹，却唯独没有那个我朝思暮想的身影。我无法接受自己在进门的瞬间喊一声“姥姥”，却没有听到那句欣喜的“哎！”

25年了，我无法说服自己跟随表哥表姐说“舅舅家”，而是依旧习惯称呼“姥姥家”。那是您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有您最爱的儿孙，即便暂离几日，我相信，您终会回来。

自您离开，我开始痛恨九月。从此，九月的风，是唱响在记忆深处的一首离歌，如尖锐的冰凌，刺在心头。

此刻，隔着窗子，有清凉的风拂面。有那么一刻，我更愿意相信，那是您手，抚过我的额，抹去我的泪。

月光如水，朦胧泪眼中，我与李白共唱——

秋 风 清 ， 秋 月 明 ， 落 叶 聚 还 散 ， 寒 鸦 栖 复 惊 。相 思 相 见 知 何 日 ？此 时 此 夜 难 为 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