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日记系列5

变故

张爱林

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不想这旧到长毛、老到掉牙的老生常谈居然让我也体验了一回。

到广州的一个月后，一天晚上，刚洗完澡走进宿舍，妻子打来电话，说肚疼的厉害，说不来还得上医院 看医生……广州原夲就热，我一听头都大了，不由惊出一身的冷汗，立马到街上的售票点买回家的火车票，不巧全是站票。越是这样，脑海里便俞是一只臆想着妻子各种被疾病折磨的痛苦姿态……不禁心急如焚，归心似箭。为了早点能回到妻子身边，纵然比站票更悲催的条件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好在有惊无险 ，妻子只是中暑而已（当然严重的中暑也会有性命之忧）？

……

安顿好妻子，刚要去买返广州的票，工地老板却打来电话。说活儿不多了，要我再作打算。 这就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如果我不返回工地，那一月的工资恐怕要打打水漂了。广州，到过广州的同胞都领教过那种水深火热的滋味，不是风雨连绵，便是烈日炎炎，那可是被汗水浸透的血汗钱啊！ 不行，说什么也得再跑一趟广州，人心都是肉长的，老板心一软，把我留下也说不来。 由其说有点侥幸心理，还不如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

因为吉凶难料，心中难免烦躁，我情不自禁地登上自家的三层楼顶，在这里全村的景致可以一笕无余。 不知这次南下是否可以得到目的，可为了生计，为了我前一个月的劳动成果不至于付水东流，我别无选择。走之前再看一眼故土吧，无论走到那里，故土永远都是每个游子魂牵梦绕的地方。

出门在外，对故乡的记忆永远是是最温馨的！

这次南下，我原本是带着一丝希望之光的，尽管微弱，但微弱的光芒也是光茫，可最后那点仅存的希望之光也被老板的功利和薄情而消失殆尽。老板说就这点活儿，就那么点钱，钱和人数都是预算好了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儿，真的无能无力！我顿时被浓重的失落包围起来，这种失落不禁让我对如今的人性生出刻骨铭心的失望，从邯郸到广州十八九个小时的车程，近万里之遥，我的留下来继续工作的请求还是被拒绝了，而且拒绝得亳无余地，我们都是一个县的老乡啊！难道人与人的联系除了利益就再容不下其它的东西？

被拒绝后，在几千里之外的一个陌生的城市，我如同一叶断缆的孤舟，亳无目标地在人海中漂流，行李箱下的滑轮和地面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哔哔声，沉甸甸两腿拖着我疲惫的身躯，象一个可怜的游魂……我曾写过的一首诗又清晰地在我的记忆中激活：

只身寄都城

虽众却不亲

脚下踩单影

自怜慰孤魂

今儿虽然是广州少有的晴朗日子，一轮太阳毫不吝啬地把大地照得明亮而且温暖，但我心里的那丝阴冷却不会因此而减少。

正悲凉间，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我不禁惊诧了，是不是老板喊我回去？人在绝望的时候容易产生幻觉，但愿这不是幻觉，大千世界里总还会有那么点温情吧！

张爱林，河北涉县弹音村人，热爱写作，現为中华精短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