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佛祖拈花，迦叶一笑

三人到了张掖大佛寺，走进山门，往大佛殿的方向走去，大佛殿是位于大佛寺的中轴线上，是一座重檐歇山顶式的两层建筑。走进大佛殿，三人被眼前的卧佛泥塑震撼住了，大佛身长34.5米左右，肩宽7.5米左右，脚长4米多。卧佛头脸枕靠在右手掌之上，左臂自然伸直，左手平放在大腿的一侧，一斗大的“卍”字形的“吉祥海云”画于胸前。

    大佛殿宽九间纵深七间的规模令人震撼，因为面阔九间是皇家建筑的规格，但是由于大佛殿仅开中间两扇门，导致殿内的光线不足，部分卧佛的佛身在微弱的光线下较为清晰，而佛头却在阴影中，但是依稀可以看清卧佛体态自然丰满，比例均匀适中，袈裟紧身，衣纹凸显，颇有“曹衣出水”的遗风。

在一旁的导游在讲解：“这尊大佛的一根手指就能平躺一个人，他的耳朵可以容下8个人并排坐下……”

穆风此时看着大佛的双眼，大佛的双眼微微张开，似睡似寐，给人一种感觉睡醒的感觉，同时又给人一种进入睡眠的感觉。穆风想到大佛寺山门的 楹联“睡佛长睡，睡千年，长睡不醒；问者永问，问百世，永问难明。”千年来，那涅槃的卧佛无语语声，卧佛背后是释伽牟尼的十大弟子，卧佛的两侧还有十八罗汉像，守护着卧佛。也许先人曾在佛前祈祷，许下心愿，大佛双眼微启，仿佛在认真听却默不做语。世上的沧桑谁又说得清，世间的变化，总是在冥冥中留下安排。

父亲的线索指引穆风来到张掖大佛寺，穆风此刻就在大佛殿，却是毫无头绪。穆风看着眼前的卧佛，想起似乎在哪里曾见过。突然想起来，在霍家厅堂内的博古架放置的一些东西，有铜奔马，夜光杯，反弹琵琶的塑像，还有一个就是卧佛的塑像。

穆风转身过来，问霍思悔：“思悔，你家厅堂内的博古架上是不是有放置卧佛的塑像，感觉跟大佛寺的卧佛很像。”

霍思悔回答道：“那博古架上卧佛的雕塑的就是以大佛寺的卧佛为模本做成的。我祖父因为喜欢研究佛教文化，所以放置了卧佛的雕塑在博古架上，而且我祖父经常还去武威的大云寺，其实武威的大云寺和张掖的大佛寺都是在西夏国力鼎盛时期修建的。”

穆风疑惑地嘀咕道：“大云寺和大佛寺难道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苏力似乎看透了穆风脸上所写的疑惑，解释道：“大云寺的西夏碑，大佛寺的涅槃卧佛，如果说西夏碑是一个信仰的开始，那么涅槃的佛便是信仰的守候。”

穆风更加不解，眼前这尊三层楼高的卧佛是信仰的守候？

苏力说道：“四家族的人在大云寺西夏碑立誓，令西夏文化不灭，而西夏文化曾凝聚在大佛寺的卧佛内。”

穆风更是一头雾水，望着苏力，脸上的那种眼神似乎在说：“苏力，你别卖关子了。”

苏力解释道：“这尊卧佛是空心的，里面有3层楼高，人是可以走进去的，各层之间有楼梯隔开，以前的时候，这尊佛像里放满了各朝各代供奉的珍宝和佛经。”

穆风和霍思悔听到这个，大吃一惊，原来这尊卧佛是空心的！眼前的这尊卧佛有3层楼高，那当年可以在里面放多少珍宝和佛经。

苏力紧接着叹息道：“只可惜在十年浩劫期间，当年的因为破四旧，要破除封建迷信，人们用火药炸掉这尊千年的卧佛，谁知炸破了佛的肚子，竟从里面流出了无数的金银珠宝，人们才发现佛像内部是三层阁楼的结构，西夏皇室当年以金银，经书五谷等填充其内。看着卧佛的肚里流出来的珍宝文物，人们纷纷冲进佛像内的阁楼疯抢。卧佛像内珍宝文物虽然没了，佛像却得以保存下来了。可真是有舍才有得，舍了肚里的宝，保了卧佛的身。

穆风此时感觉到涅槃卧佛那似睡似寐的眼里含着泪水，心中一阵颤动。这时候有人走到穆风的身边，突然抓住他的手臂，递了一张纸条给他，说道：“你父亲穆贤在我们手里，希望你配合。”

穆风转过身，并不相信，但是眼前这名男子又递了一副眼镜过来，穆风检查了一下这一副眼镜，的确是父亲的。这时，一股无名之火直接上来，穆风盯着他说道：“你说什么？”

这名陌生男子说道：“你父亲在很安全的地方，但是接下来要看你表现，首先你把穆家的那一份地图叫出来。”

苏力转身过去，配合霍思悔将这名男子的控制住，因为大佛殿内参观的人较多，将这名男子控制住后，三人带着这名男子往卧佛的身后走去。

穆风带着质问的口吻说道：“我父亲在哪里？”

这名男子说道：“无可奉告，穆风你只有24小时的时间，24小时过后，我家主人看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你自然而然会见到你父亲的尸体。”

霍思悔狠狠将这名男子的右手腕往里扣了一下，这名男子发一阵痛苦的呻吟，依旧不依不饶说道：“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交出穆家的地图，明天我在大佛寺门口等着。第二，送我去派出所，明天见到穆贤的尸体。”

穆然忍住心中的怒火，给霍思悔和苏力使了个眼神，让这名男子走。

穆风打开那名男子递过来的纸条，纸条上写着：“明日12点，在大佛寺门口。”

穆风听霍老爷子曾说过：“四家族的人手里都有一份地图，这四份地图便是寻找西夏先祖埋藏珍宝文物的线索。”只是在家中，从未听过祖父，父亲提起穆家的地图。此时的穆风相当烦躁，眼睁睁看着那名男子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

霍思悔在一旁安慰说道：“苏力，你现在去跟踪这个人，有任何消息，马上联系我。”说罢手指着苏力腰上的BP机。

那你们注意安全”苏力说完，便大步走出大佛殿，跟踪那名男子去了。

霍思悔从穆风的眼神看到一种无奈，穆风从千里之外的江南而来寻找父亲，如今父亲被人所绑架，自己又被胁迫。霍思悔走进跟前，安慰穆风说道：“穆风，穆叔叔是否还有留下一些线索，可能被我们忽略了。”

穆风从衣服内侧口袋掏出父亲寄回来的西夏碑的照片，这边是父亲留下的唯一线索，而且线索直接引着穆风来到张掖大佛寺，难道照片中还有其他线索。自从撕开照片的压膜，除了西夏碑照片，还有一张白色的相纸，根据这两张相纸留下的线索，找到了大佛寺。

霍思悔说道：“介意我再看一下这两张相纸吗？”

穆风便将两张相纸递过去给霍思悔，霍思悔走到大佛殿外，认真看了这两张相纸，那张西夏碑的照片的确是用相纸拍摄，但是另外一张空白的相纸摸起来，并不像是真正的相纸。

霍思悔对着穆风说道：“你认真看一下，空白的那张其实并不是相纸，而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张。”

穆风一听，用手触碰白色那张的，手感的确不一样，穆风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父亲和他玩的一个游戏，在用毛笔蘸淀粉胶在一种特殊的纸上写字，晾干后，然后用刀片将纸上粗糙不平的部分刮平。随后用碘液涂在纸上，纸上便会浮现蓝色的字。那是因为化学反应中淀粉遇碘变蓝的原理。

穆风突然莫名其妙笑了起来，霍思悔看着穆风这表情，说道：“你没事吧？”

穆风说道：“我们去买碘液和棉签。”

随后，穆风将碘液倒在空白的那张纸上，用棉签将碘液涂匀在纸上每一个角落，在阳光下，纸上逐渐浮现出一些蓝色字眼和一幅画，霍思悔和穆风迫不及待看着纸上的那些字眼“万道霞光遮凤辇，千条瑞气罩龙楼，这句诗的下方是一幅画，画的内容是一位长者手用手指拈一朵花，意态安详，这位老者的头顶悬挂一个时钟，时钟显示的时间是8点整。

霍思悔指着大佛殿的二楼的南廊间，说道：“这不是大佛殿前檐二楼南廊间垂花门的楹联：“万道霞光遮凤辇，千条瑞气罩龙楼”。”

穆风抬头一看大佛殿的二楼的南廊间的楹联。从进入大佛寺开始，穆风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些古老的楹联，基本都是关于佛教思想的楹联，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唯独这副楹联“万道霞光遮凤辇，千条瑞气罩龙楼”与佛教思想无关，这副楹联似乎蕴意大佛寺曾是祥瑞之地，更是藏龙卧凤之地。

霍思悔和穆风望着眼前的这座千年的雄伟的大佛殿，大殿旁的老榆树也陪伴大佛殿走过千年的风雨。遥望着大佛殿的飞檐斗拱，它的柱廊上绘饰以龙为主，大佛殿前乾隆所写的“无上正觉”匾额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两人站在阳光下，站在大佛殿外的空地上，看着眼前大佛殿门口的楹联大佛殿门口那副楹联“睡佛长睡睡千年长睡不醒，问者永问问百世永问不明。“问者永问问百世永问不明，只是因为问者永远是在问，永远找不到答案。想要找到线索，必须自己去寻找。

霍思悔说道：“这副楹联蕴意甘州卧佛寺曾是藏龙栖凤之地，其历史根源就在于西夏、元代的几个皇帝和皇太后与张掖大佛寺有过曲幽迷离的关系。”

霍思悔补充说道：“我记得有在大佛殿的历史上有这三个半真半假的故事。第一个故事：古代的一个清晨，西夏的梁太后坐车的悄悄打开城门，悄然出行，到大佛寺祈求天下苍生安康，因为这个王朝在过去有太多的血雨腥风，从此与大佛寺结下不解之缘。第二个故事：1215年，一个蒙古族的女人到大佛寺焚香许愿，目光诚恳而专注，在离开的那一刻，腹痛剧烈，在僧人的照顾下顺利分娩，这个婴儿就是忽必烈。第三个故事：南宋灭亡，皇帝赵显削发为僧，到张掖大佛寺避难，后来娶了回族女子为妻，并生下一男孩。一年，元仁宗西巡到大佛寺烧香祈祷，突然看到一个僧人手托孩子，这个孩子头上有紫气笼罩，后来这孩子成了元仁宗的义子，就是后来的元顺帝妥欢帖睦尔。因此有了“元朝天下，宋朝皇帝”的说法。”

穆风说道：“这些故事都给大佛寺带来的神秘色彩，折凤辇，罩龙楼其实就是指眼前这座大佛殿。”穆风说道

然而父亲在白纸上留下一幅画，这两人被这种画风弄的莫名其妙。画中一个手指拈花的长者，长者的头顶还画着一个时钟到底有何蕴意。

霍思悔说道：“画中的长者显然是佛教中的人物，是用速描的方式画成，很明显是佛教中的迦叶尊者。当年佛祖在灵山说法，佛祖释迦牟尼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听法的菩萨尊者面面相觑，唯独迦叶破颜轻轻一笑，随后佛祖便将衣钵传给迦叶尊者。这种传法，后被禅宗所推崇。因为佛祖所传的是一种心静，祥和，安闲，而迦叶的心领神会微微一笑，悟了佛祖的法喜，他的微微一笑，便是修身，修心，修佛。

听完霍思悔的解释，穆风意识到霍家的人的确是对佛教文化有所研究。

佛祖的拈花，迦叶的一笑，在一幅画中画出。很明显父亲在画中的线索指向了迦叶尊者。迦叶尊者是佛祖的十大徒弟，而在大佛殿内卧佛的背后便是佛祖十徒弟的雕塑，这两人似乎打开真相的大门，穆风小心翼翼收拾好被碘液涂过的纸，和霍思悔兴冲冲的往大佛殿大步走去。

再次走进大佛殿，看到卧佛前侧首、足处各雕塑一个世俗弟子像，但是并不是阿难和迦叶。正常的寺院里佛祖左右两侧的弟子塑像应该是迦叶和阿难两位尊者，迦叶立于佛陀左侧，阿难立于右侧，皆合掌恭谨。

两人走到大佛殿卧佛的背后，看佛的十大弟子塑像，--舍利佛、目犍连、迦叶、阿那律、须菩提、富楼那、迦旃延、游婆离、罗睺罗和阿难。这十尊弟子像身高均是5.8米左右，塑像身躯饱满结实，栩栩如生，脸上并不显露过多的悲伤，反而多了一份淡然。

穆风走到迦叶像前，静静仰望这尊塑像，突然感到一种肃穆的氛围。心想：佛祖身前的多名弟子，阿难和迦叶为众人所知，其中阿难虽是佛祖的堂弟，但是这个弟子确实佛祖诸多弟子中最为聪颖，广学多闻,因此被称为“多闻第一”，迦叶深得佛祖衣钵，悟性高，修行境界深不可测，被称为“修️执着行之第一人”。

望着迦叶尊者的塑像，穆风渴望透过尊者的眼神寻找线索，霍思悔静静站在穆风身后，寻思着：“如何从迦叶尊者找到线索。”此时，大佛殿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在和霍思悔窃窃私语后。工作人员从储物间拿出一个木制梯子，并让两人穿上工作服，作出一个手势，示意霍思悔和穆风可以到石台上观察迦叶尊者。

原来在半个小时前，霍思悔到大佛寺外的便利店，用公用电话联系了霍老爷子，希望大佛寺内的工作人员能提供一些帮助，毕竟这些都是文物，必须谨慎对待。后来霍老爷子凭着在西北文物界的地位，联系张掖文物局的好友，希望他们能通融一下，给予自己的孙子和穆风照顾一下。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这两人登上了石台，来到迦叶尊者的塑像背后，希望寻找一些线索，工作人员让他们两带上手套，在石台上盯着他们俩，生怕他俩从数百年前的塑像上抠下什么。

数百年的塑像，现在穆风，霍思悔和一名工作人员在石台上， 在佛祖十弟子塑像的身后，穆风此时多么希望迦叶尊者的塑像的背后能贴着纸条或者留下一些字迹，而眼前，这尊者塑像的背后除了灰尘，还有是塑像身上一些干裂的痕迹，并无其他线索，当然此时两人并不甘心，径直往阿难尊者的塑像的背后走去，工作人员示意两人慢点，不要碰到这些历史悠久的塑像。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两人看着阿难尊者的塑像背后，也是一无所获。

三人顺下木质梯子，走下放置佛祖十弟子的石台下。霍思悔和穆风有点失望。两个人走到大佛殿里的一个角落，经过降龙罗汉前，发现降龙罗汉脚下空踩着，原本应该在降龙罗汉脚下的龙却高悬在屋梁上.。

穆风重新走到卧佛的身前，静静思考：“在大佛寺传说中，均有元，西夏，宋三个皇朝的皇家故事，大佛寺有帝王之缘，万道霞光遮凤辇，千道瑞气罩辰楼自然是指这座大佛殿。画中那位肯定是迦叶尊者，只是尊者头顶那有一时钟，有失大雅。时钟是现代化的产物，尊者是佛教中的人物，两者有何联系，父亲到底想传达什么。

霍思悔坐台阶上休息，想想今天已经和穆风在大佛寺走了个遍，大括有山门、牌坊、藏经阁、土塔和大成殿、天王殿、钟楼等多座古建筑的建筑群，都没有收获，后来难得通过相纸留下的线索将目标确定在大佛殿中。

穆风依旧毫无头绪，走出大殿，回望大佛殿这古老的建筑，看见殿檐下方的木枋上雕刻有龙，虎，狮，象等，刻工精细，栩栩如生。看到霍思悔在台阶上休息，走了过去。

霍思悔给穆风递了一瓶水，穆风随意问道："原本应该降龙罗汉脚下的龙却高悬在屋梁，这是为什么？“

霍思悔说道：“龙之所以高悬在屋梁上，那是因为在西夏朝，党项人认为皇帝是天子，是龙的化身，岂能被降龙罗汉踩在脚下，龙应该高高在上，皇权高于宗教。你没发现那条龙的塑像是大佛殿内最高的塑像。”

“果然是千条瑞气罩龙楼，不是罩佛楼！”穆风嘲讽道。

“迦叶尊者头顶上还有一时钟，难道拈花一笑还和时间有关系？”霍思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