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想起阳明先生
七月七日,想起阳明先生
刘新国
一
每年七月七日,我都会搞点私人活动,徒步,爬山,或是静坐冥想,当作纪念。今年七月七日,我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看日本人冈田武彦的《王阳明大传》——日本人格外推崇王阳明。我在想,在中日文化发展史上,王阳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偏偏这个蔡英文,叫人不省心。停办台湾以往逢五逢十周年都会举办的“七七抗战”纪念展,还推出新规,限制退役将领来大陆出席纪念活动。不止于此,七月七日当天,中国人蔡英文,用日文发推文,声称“日本是台湾的朋友,台湾会在必要时提供援助”。这个时间,这件事,这个人,格外刺眼,扎心。看来,有些人,药不能随便停。
二
上上个世纪,龚自珍说过:“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败人之纲纪,必先去其史;绝人之才,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上个世纪,王元化先生感叹,“如果自己先把自己的历史去掉了,那才是可怕的事”。这个世纪,还没有人讲过类似的话。看来,我们的史学功夫有点落伍了。在我心目中,历史学是一门真正的学问。用过去的题材,讲今天的故事,还要人深信不疑,一个字,难也。有时我们连眼前的事情都看不见,看不透。也正如此,历史学更显价值。
在纪念抗战这个历史问题上,常念“信”、“远”、“达”这三字真经,做几桩担紧的事。
一是“信”字,说一段信史。修史立其诚,用过硬的史实和史识叙说历史。既要有大场面,也要有小人物,宏大叙事和精致思维相结合。不遮掩,不虚夸,不为英雄瞒缺点。鲁迅说过,“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完美的苍蝇终究不过是苍蝇”。这点信心,还是要有。
二是“远”字,从空间,时间和思想三个角度,突出历史的“高远”、“平远”和“深远”。以世界史的眼光看中国史,结合中西方文明的发展与冲突、资本主义的扩张、民族国家的兴起来看中国的历史命运,谓之“高远”。以悠长的时间感来平视抗日战争、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鸦片战争乃至明清的衰落,次第展开,谓之“平远”。以历史方法为指引,数英雄,论成败,谈得失,既念过往,又思当下,且示将来,谓之“深远”。在历史的节点上,回首得越远,我们才能向前看得越远。
三是“达”字,多宣传教育,共同的历史,共同记忆并达成共识。岁月是把杀猪刀,也是把手术刀,一不小心会把记忆割除。好了伤疤也不要忘了疼,何况伤疤还没好——细菌战遗祸至今,慰安妇问题悬而未决。有些伤疤永远好不了。抗战老兵们渐渐隐退,年轻人的记忆也逐渐淡忘了。甚至有些“日漫族”认为,如果当年中国不抵抗,并入日本就好了。这种可怕的想法背后,是教育的缺失。国际舞台上,要用英文唱中国好声音,多交朋友,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达成共识。必要的时候,采取法律措施,追究历史责任。告诉这个世界,这桩事,我们还记着呢!
做到了“信”、“远”、“达”,就会知根知底,不会自欺欺人。有一种说法是,中国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对此,个人不是特别认同。就好比别人跑到你家里来,杀人,放火,抢东西。你一边反抗,一边喊人帮忙。他一看打不过,就说不打了,走就是了。你说你赢了吗?赢了什么呢?有句谚语说,没有救济,就没有权利,也没有责任。抗战期间,我国3500万军民死亡,中日士兵的阵亡比例是6比1。这笔账,不小,还没算利息。
蔡英文不长记性,认贼作父,不是因为不懂历史。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她精神的确有问题,受虐狂也是精神病的一种,而且还有遗传性。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某种似曾有过的民族意识与民族认同已丢失在历史的风雨中。这两种可能,还有结合的可能。
三
纪念抗战,当然是为了长记性。日本地少人多,人小鬼大,随时都是威胁。所以,需要长记性的不仅仅几个人,几代人,而是整个民族国家。因此,需要一种民族意识和民族认同。
当今世界,民族国家是主流,民族意识和民族认同是理所当然的事,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民族国家之间,利益冲突永远存在。且不说存在敏感地缘关系的中国和日本,就是相隔天之巴远的国家之间,都会借口擦枪而走火。信息时代,金融帝国,往往杀人于无形。美国佬满口民主正义,常以莫须有侵占别国,搞定点清除。其实仔细一想,美国自己的出身并不光彩。想当年,欧洲人凭借所谓的“发现权”侵占美洲,像分生日蛋糕一样把美洲分掉,像宰杀牲口一样把土著居民灭掉。这样的故事,其实距离我们并不遥远。试想,假如哪天我有机会去美国,一下飞机就宣布:“正如哥伦布发现美洲一样,今天是美利坚发现日,我发现了你们的国家。”
特朗普不会打我吧?未必是,谁耍流氓在先,就有了优先权利?
真正的问题在于,民族意识和民族认同,不是简单的人种肤色和情感问题,也不是靠简单的课堂灌输和广播宣传问题。首要的一点,要有自己的民族文化。
四
文明的故事里,西方人崇尚向外进取,他们端着枪炮,兜着资本,夹着圣经,四处掠夺殖民地。印度人注重内省,相信个体顿悟与修行,奉行不抵抗主义。我们的民族文化到底是什么?有人说是儒家思想,既重内省,又重外求。这种说法,又对又不对,又好又不好。
从儒家本身来看,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条目,就是人生的八道题目。孔子和他的门徒,前面几道题目做得还可以;后面几道题,答得一塌糊涂,以至于惶惶如丧家之犬。当然也有个别得高分的,比如,王阳明;再比如,曾国藩;还比如,恐怕没了!
从历史进程来看,外儒内法是一种理解,儒释道三教合流,也是一种理解。
观世界哲学史,大凡深邃的思想体系,一旦到达顶峰,就会形成汇流融合。中华民族历经百家争鸣之后,儒释道三家,到某个时代,就会集大成于某个人。这个时代,叫做宋明。这个人,就叫做王阳明。这个大放异彩的存在,注重“体认”,强调“心即理”,是“培根之学”;重视知行合一,也是“行动哲学”。
日本人推崇王阳明,把握了精髓,得其意而忘其形。
1905年,日本舰队以弱胜强,大败俄国。日本天皇为“军神”东乡平八郎举办庆功宴。众人夸赞声中,东乡平八郎高举起一块腰牌,上面七个字:一生俯首拜阳明。
“菊”与“刀”代表了日本的文化精神。“菊”是本体,是阳明学说中的“体认”“良知”;“刀”是工具,是向外进取,“知行合一”。日本找到了他们的“菊”与“刀”,皇权未改,从“家天下”到“民族天下”,自信而务实。中日士兵阵亡比例如此之大,除了武器外,跟日本士兵精研杀人之术紧密相关。抗战老兵刘增钰回忆,战场上拼刺刀时,两三个中国士兵都拼不过一个日本鬼子。当然,算小日本跑得快,如果碰上现在抗日神剧的导演们,定叫你们有去无回——编死你。但是,作为历史事件的当事人,蒋介石曾感叹:“中日两国的差距就在于一个王阳明。”真正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今天的日本,比想象中要强得多。“煮个栗子”,2000年至今,日本每年至少拿一个诺贝尔奖,其核心科技专利占全世界80%以上。文化侵略更是收获满满,“日漫族”成群结队而来,已经影响了年轻一代的历史观。就连爱情动作大师苍井空,也有了无数中国粉丝。
日本人不承认战败,就是没能从文化上征服日本,甚至被日本人鄙视。在日本人看来,中国人缺乏自尊和反抗精神,易于屈从强权,还特别容易出伪军和汉奸。在八年抗战过程中,日军前后投入中国的兵力是200万,协助日军作战的伪军有210万,汉奸人数没法统计。因为汉奸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比伪军和日本鬼子更坏,正在于你认不出来。比如,不仔细研究历史,我们就不知道蔡英文的爸爸蔡洁生抗战期间在帮日本人修飞机。
遗憾是历史的经典注脚。王阳明集文化之大成,距离塑造完整的民族文化,还差临门一脚——从“家天下”到“民族天下”的华丽转身。历史没给机会,他还缺“势”与“命”。不过,隐藏在历史深处的,不止是迷惘与失望,也有方向与希望。
所以,真正的抗日,不是三两个回合的搏杀,而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文化战争,胜负难料。
五
我们需要一个凭吊历史的所在。人也好,事也好,物也好,总该要有的。别忘了那些浴血奋战过的老兵们,莫使英雄泪满襟。别让城市改造掩埋了历史痕迹。多些纪念活动,释放一下情感。我们反对朝拜靖国神社,更要祭奠英灵。
民族意识的养成,尤其需要保持一致立场。
民以吏为师,老百姓还需要正能量。当官的要以身作则,多弘扬民族精神,少搞点崇洋媚日。有的人入了外国的籍,还做着中国的官,风吹草动就往外跑。这种人,要么干脆让他出去,要么干脆让他进去。
多一点血性,少一点匪性。抵制日货,但不搞打砸抢。要不要抵制日货,是个人的情感倾向与行为选择。作为一个羽毛球爱好者,我经常面临日本品牌的诱惑。所幸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沦陷,兄弟们放心。有人说我矫情,我不会说他亲日,不会砸他家的日本车。有人说,支持日货也是支持经济发展,其实,支持国货也是支持经济发展。有人说,日货就是好。其实,国货也有好的,连马桶都出口日本了。事实上,这是另一个问题——有奶便是娘,有好奶就是亲娘。一味为日货宣传,客观上就是打击国货,你这么免费卖力为他人“带盐”,难道就不觉得苦吗?总之一句话,不用日货,应该不会死人。
假如阳明先生在世,他该怎么想?又该怎么做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