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和父亲

2020-08-19  本文已影响0人  不听涛改观海了

小的时候,曾令父母长辈大伤脑筋,我的祖父很不喜欢我,感觉这孩子非常顽劣,有好吃的从来不喊我,他喜欢我大哥和二叔家的堂弟,原因是他们俩人很静,不惹事。常记得爷爷每逢做大骨头炖豆角,他会隔墙高喊:“军儿,拿个碗儿来”。又到隔壁二叔家招呼我堂弟:“二子,你也来,别忘了拿碗儿”。

我父亲却很赏识我,他觉得我虽然调皮,但心肠不坏,他会对村里的干部一次次说,偷瓜摸枣儿的事儿找不到俺家小二,他也就扮个鬼子、装装坏蛋,出个洋相、闹闹笑话儿,胆儿小,作不了事儿。孩提时,正如父亲所说,集体的瓜桃梨枣儿,没我啥事儿,我喜欢用庄稼的秸秆儿做成长枪,嘴巴上用炭灰点一撮仁丹胡,扯一团红薯蔓,撸净败叶,打上裹腿,后边一群小伙伴跟着,昂首挺胸、招摇过市,俨然小鬼子进村似的。也会到二叔家的木工坊,寻一段木头下脚料儿,做成柳叶刀,与小伙伴们集结在打麦场上,试试身手。记得也做过一把王八盒子,是二叔找了块废木板,拿锯子整了手枪的毛坯,我回去精雕细琢,刷一遍黑墨汁儿,枪把上钉上一缕红缨子,象模象样儿,一把好枪。我觉得自己应该扮一回正面人物了,象《地道战》里面的李向阳,威武!但少了一只八路军的军帽,我尤其喜欢湖兰色的帽沿上那俩扣扣儿。我的玩伴儿建华有一顶,他爹是公社脱产干部,家里条件好,就给他买了。我向俺娘求了几次,俺娘说,买顶帽子要拿多少鸡蛋换啊?咱家买不起!建华脑袋大,脸盘方正,正面感更强,我手里有王八盒子,但缺一顶八路的军帽,还是只能扮演汉奸反派!父亲走过南闯过北,见多识广,虽未上过学,但讲话条理,思路敏捷。父亲喜欢给人出谋划策、破迷解惑;喜欢言传身教、诲人不倦;喜欢谈古论今、指点江山。每逢周日,晚饭吃过之后,父亲喜欢坐在油灯下,在忽明忽暗的光圈里,给我们讲生活的道理和他人生的阅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见解和新意,时至今日,我还是喜欢听父亲聊天,喜欢从父亲的故事里回到从前,回到我们艰苦而辛酸的岁月,更多的则是重新采拮我们曾经遗忘的生活和过去的快乐!

有一回,父亲和我们哥俩聊天,是在一个晚饭后的油灯下,夜阑更深,父亲谈兴未艾,哥哥穿了件破棉袄,依着油腻的饭厨门儿打盹,我对父亲的崇拜使得我精神十足,毫无倦意。父亲问,人生一世, 靠的是什么?我看了一眼哥哥,他耷拉着脑袋,大脑袋瓜子正对着我,我拍了拍哥哥的脑壳,说,就这个,哥哥的脑袋瓜子。哪知道,父亲拍案而起,哥哥打了一个机灵,彻底清醒,他惶惑不安的看着父亲,父亲说,要不说嘛,老二聪明,对,人来一世,成名立业,靠的就是脑瓜子。

在以后的读书岁月里,当翻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时候,我又想起了父亲的话。想起父亲说脑瓜子的事儿,动脑子的人“治人”啊!

我那会儿还不知道,心念的力量,有时候,心念就是信念,人生是需要谋划的,但更需要坚持和毅力。心念是不是动的脑瓜子呢?

读中学的时候,体弱多病,再加上不懂读书的重要,成绩不上不下。常常让父亲对我失望大于期望,但父亲对我始终如一的相信,这孩子未来有大出息,年少时他曾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与亲朋好友炫耀:“那么小的年龄,他竟然懂得人闯世界,靠得是脑袋瓜子。”

常记得,在镇上读书的日子,皮肤老是过敏,父亲骑着永久牌自行车载着我到处寻医问药;读初二那年,我眼睛近视,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儿,父亲带我坐车去城里的医院配眼镜;读初三那年,父亲帮我买了一辆“海燕牌”自行车;去城里读书,父亲又斥资为我买了一块“北极星”牌手表。那时候,我不懂,我们家境贫寒,父亲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激励!

可是,我未能如父亲所愿,我饶是聪明一时,但欠缺了勤奋和努力,我混得很是一般,一介工头,勉力维持。但不知道如今的父亲是不是仍以我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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