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转移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我只能面对
昨天,2020年4月28号上午,当我看到自己那张写有“右肺下侧新增13mm乘以23mm结节状影,建议进一步做ct检查,性质待定”的胸片报告单时,我的心痛得无法自抑,我看着它一点一点下坠,下坠,直到“啪”的一声坠落到一块光滑而冰凉的巨石上,血花四溅飘落而下。
我我的眼里噙着泪水,努力地冲与我同行找医生看结果的病友挤出一个苍凉的微笑。我无法描述自己那时内心的恐惧与绝望,我的脑海中如同放电影般一遍一遍地蹦出三个字:肺转移。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看到了自己一点一点地遭受着病痛的折磨变得形销骨立的蜷缩在床上的样子。
我想到了我九岁的小屁坨,想到他即将成为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那是多么的可怜。
我想到了自己的八旬父母,我仿佛看到了脑子一天比一天糊涂的母亲和佝偻着背的父亲守在他们那早已停止呼吸的女儿身边老泪纵横。
我害怕自己根本承受不起的高额的医疗费,我害怕即使债台高筑也无法留住自己残缺的生命的结局。
做彩超等候中我不敢想象自己该拖着我那行将就木的病体去向哪,我害怕走进那间只会带给我冰冷感觉的家,那个一年到头不会有丝毫阳光进驻的单人房间。
人在生命最脆弱的时候往往就像一个小孩子,而小孩子最需要的是自己的父母。如同我,如果我的肺转移成为一个残酷的现实,我最想待的地方就是父母身边,在他们的怀抱慢慢死去。
而我又怎么忍心让疼了我一辈子的老迈父母看着我承受那种身体的痛苦折磨,那不是在用刀割他们的心吗?
那么,我该去哪里?去流浪吗?一个人沿着一条高速路一直向前走,穿过城市,穿过田野,穿过河流,我就那么一直向前走,向前走,直到自己再没有力气,直到自己永远地倒下。
我拿着那张如同刽子手般的胸片结果报告单走向我的门诊医生,脑海里飞快地转动着那些可怕的念头。
我声音颤抖着问医生:“周教授,我的胸片结果意味着恶性的可能大吗?”
“需要做ct来排查。”教授平淡如水地回答,一边给我开ct检测申请单,
教授的话确确实实地刺痛了我的心,也更加深了我心里的恐惧。
我走出教授门诊室,扫微信支付检查费用,穿梭在上楼下楼,从外科楼到内科楼预约登记,我的检查排号定在30号的上午。
等候做骨扫描预约登记后,我走出医院大门,坐上一辆摩的朝我侄子在高桥的汽修店的方向前行着,我抬头望向天空,湛蓝而高远,阳光炙烤着我的脸,但我的心里却笼罩着寒冬的积雪。
回到侄儿店里后,我简单地跟侄儿媳说了几句话,就上楼去了,我感觉好累,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中午饭,我只吃了一点点,晚饭我也没吃两口。晚饭后,侄儿媳说带我去高桥市场走走,不好拂她美意,我便随着她和另一个相熟的邻居说说笑笑着朝市场走去。
回来后,我迫不及待地上楼随便冲洗了一下上了床,熄了灯。
对面只有晚上开工的渣土车发出刺耳的轰隆隆的声响,那声响没有让我产生烦躁的情绪,却一点一点地给我制造着孤独,恐惧与黑暗。
我害怕自己的那种情绪,因为那种情绪只会让我的身体状态变得越来越糟糕。我很清楚地知道一旦确诊肺转移将意味着什么,但不管是怎样的结果我都需要去面对的。
如若生,就要有生的打算,若死,也不会马上就死,那么在死前,我也还需要为自己,为家人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