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对你一路狂追,提心吊胆了
大学舍友泥巴,不丑不穷,工作努力,在我们都还在4000-5000元时,她已经凭借着大学时和朋友创业的项目轻松上万+,而我们凭借着舍友的荣光总是非常不要脸的蹭她的火锅、寿司和各种单人饭局。
在我们这个圈里,她总像个冲锋枪一样,朝6晚12,她的眼睛里永远有一种雷厉风行的神采和像“男人般刚毅的目光”,她可以踩完10几个小时的高跟鞋后再精力充沛的和下属进行工作汇报。而她唯一的温柔基本只给了那个暗恋了8年的合伙人——余响。可余响一点也不响,从未对这个和她风里来雨里去的女孩子说过半个爱字。
我们都觉得泥巴像极了《前任攻略》里的罗茜。自信却又怯懦的等待一段感情开花结果,她以为只要自己拼命的挤进对方的生活,就能占据一席之地,所以她在工作上辅助他,在生活上关心他,然而等到了余响结婚的那天,新娘不是她,8年时光戛然而止,就像一阵吹过的风,没源头也不知去向。她像罗茜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3天3夜,不跟任何人说话。和罗茜不同的是,她没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嫁,也没去参加余响的婚礼,她辞掉工作,也没要余响给她的股份,背起行囊就走了。
走前,我俩聚了一次,怒灌了对方10瓶啤酒,我为她不值,骂她不争气,骂着骂着把自己骂哭了。结果她破天荒的用很温柔的语气对我说了一段掏心掏肺的“普通人式生活总结”——“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那三天,我拼命的回想过去的八年,竟然觉得很虚妄。虽然我在事业上完成了很多同龄人没做到的事,心里却觉得特没劲,可能那时候唯一的饱满就是每次项目搞定时,余响对我说的那句“幸好有你”吧。可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都忘了上学那会咱们说好了要一起去好多地方。我羡慕你们这些吼一声就能聚到一起吃饭、唱歌,坦然到没心没肺的样子。所以,每次和你们吃饭,买单是我最喜欢的事,这样才让我觉得我参与了你们。其实我挺累的,真的。至于他,不甘心也好,不够爱也罢,结果虽难承受,都好过再拖一个8年。反正,我泥巴绝对不要再继续做附属卡了,我也没有多少个8年了。”
虽然我觉得她说的“羡慕我没心没肺”简直是一种饱汉不知饿汉饥的侮辱,但我还是忍不住心疼这个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大把盐的狠女人。说走就走,干脆利落的让人嫉妒。
再后来,我和她的生活就像互换了一般。我每天为了KPI焦头烂额,而泥巴回了趟家,我俩开启了票圈点赞之交模式。看她每天捯饬捯饬黑暗料理,发个和叔叔阿姨的自拍,偶尔只有一句:我今天睡了10个小时。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朋友圈一片苍白的人。
“不用再被接二连三的项目追赶,不用再为要养活几十人的团队忧心忡忡,不用再踩着几cm的高跟鞋每天到脚乏。一觉睡到自然醒,静静的坐下来吃一份亲手做的早餐,品一品刚从园子里采摘下来的新鲜蔬果,偶尔找个角落放空自己,去看看沙漠下大雨,海蓝亲吻鲨鱼;或是拿着相机上街拍拍那些拿着气球满场跑的小孩子,吵架的小情侣,行色匆匆的路人,路边下棋的老人……这种平淡也不局促,随心所欲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泥巴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再也不觉得当初那句羡慕我是侮辱,简直是肺腑之言。
然而,就在我以为终于可以和她比肩的时候,得知她要开摄影展了,展出的作品都是这一年来她拍的那些陌生人。我虽不懂摄影,但我永远记得在她的朋友圈里,看到的那个手里拿着棒棒糖,鼻涕还挂在脸上,张大了嘴巴哭的小男孩,也还能记得小巷子里一个阿婆挑水的背影,记得我们上学那会时常翻窗去偷吃宵夜,如今换了老板的“肆水堂”,这些平凡而带着温度的99张作品,都让我仿佛似曾相识,而这些,都收录在她的作品展——“慢·漫”上。
果然令人佩服的人,不管干什么都能让你侧目三分。在这个“唯快不破”的社会理论里,她们总有自己的格调和量尺,有内心热爱的东西和生活的态度。她们哪怕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和步调,哪怕是停下来,在重新审视了这个世界后,重回视野时也依然璀璨。
后来,我也问过泥巴,还会想他吗?泥巴说:“想,经常。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回应自己,不用再一路狂追,提心吊胆。一个人只要忠于自己,走得快走得慢都不是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