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病入膏肓（1）
-回家-
这个城市正一如既往地飘下鹅毛大雪。
“小苏，我是哥哥。”
“你不是我儿子！”
“何必呢？”
符苏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慢慢做起来靠在床头，挠挠头回想了刚才的梦。
“哎，要命啊要命。”事情过去了许久，可符苏还是会经常想起那时候的一切。
他经常想，为什么我是这样的？
符苏盯着书桌，慢慢说道“哥，我过得很好，就是，有点想你。”
翌日清晨，符苏满脸憔悴地爬起来，边打哈欠边伸懒腰。已经放假了，本可以睡睡懒觉，但昨天的梦让他睡不踏实。符苏想起下午要陪朋友溜冰，醒都醒了，就起吧。
符苏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深深地感受到了冬天的强烈恶意。虽然在这里生活已经好几年了，但还是没有适应这里的温度。
符苏挣扎着起床，边穿衣服边想：暖气不是开着的吗？坏了？
一阵风吹过来，符苏的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惊愕地回头，看到开着的窗户，无奈地说道：“这倒霉日子。”
自己总是没有关窗户的习惯，以前关窗户的都是他。
为什么要来到北方呢？符苏自己也纳闷。
大概是胆子小。心里默默地给出了这个答案。
符苏看了看放在书桌上的照片，里面是他和一个高出他一头的男孩子的合照，两个人笑得很开心，看着照片，符苏对着空气抱怨：“哥，你知道这里有多冷么……算了，我们那儿冬天也冷。”
符苏一直在家窝到了下午，才打电话联系朋友。
“我们在广场，你快点儿啊！”朋友那边很吵，和符苏通话时用了很大的声音，符苏耳朵差点被震掉。
朋友是符苏一来就认识的，叫张临清，和符苏一个班。当时张临清和符苏坐一起，张临清看符苏生的清秀，就打趣符苏“嘿，你是来我们这儿看雪的吗？”
符苏被突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仔细想想，他好像是因为逃避问题才选了个离自己家乡远的大学“呃，算是吧。”他的确没有见过大雪纷飞是什么样的。
张临清见符苏对他的话没有兴趣，继续找话题：“那你得跟着我，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雪景超赞。”
符苏很给面子地接了下去：“行啊，跟着你混包吃不？”
“包！”张临清豪情满天。
之后两人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好朋友。
“去溜冰场会死啊！”符苏满脸黑线。
“小爷这叫亲近自然，溜冰场多无聊啊，还是外面妹子多。小样儿，学着点儿！”张临清认为，作为好学生符苏的好哥们儿，有义务帮他物色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大部分学生来到大学，都会谈一两次恋爱，可符苏没有。喜欢他的女孩不少，但就没瞧见符苏正眼看过谁。每次张临清和符苏讨论女孩时，符苏都是打打哈哈。爱管闲事的张临清就把给符苏找个漂亮女朋友的事情当成了义务。
“你有毒。”
“应该的。”
符苏刚学溜冰没有多久，所以在冰上犹如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慢慢地挪着。他看着张临清和旁边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更衬得自己可怜。
张临清向符苏招招手，意思让他过去。符苏暗骂张临清的不仗义。但他还是慢慢地挪了过去。符苏不知道张临清要干什么，但朋友叫他过去，他只能过去。
“干嘛？”这一块人很多，符苏不太想呆在这里。
张临清对符苏眨眨眼睛，随后对旁边的女生们说到“我哥们儿，符苏。”
女生们听到了符苏的名字，纷纷问道“是公子扶苏的扶苏吗？你姓什么啊？”
又来了。
符苏一直很奇怪父母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给他。明明哥哥的名字就比自己好听多了。
“符号的符。”符苏说完就见女生们表现出了一丝失落的表情，马上在心里炸毛，你们失落什么？！
张临清看见符苏不善地挑了挑眉，然后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就知道下学期的小考符苏不会帮自己划重点了。张临清望天，帮兄弟成个家为何如此之难？
正在符苏想着怎么溜走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天籁之音啊。
等符苏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他的心跳加快了速度，脸出现了红晕，手也不自觉地颤抖。
哥哥。
张临清看出符苏的异样，本想开口询问。符苏却说道：“有事儿，我先走了。”
“才来就走啊，怎么了？”
“急事儿。”
“行吧，下次再约。”张临清和旁边两个女生向他挥挥手。
“嗯。”符苏随意地抬了抬手。
看着符苏逐渐消失的身影，张临清摇了摇头，关于符苏的事情，他了解的真的非常少。
符苏找了个人比较少的地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喂，哥？”
“嗯……”
“你…还好么？”日日夜夜的思念，在听见他哥的声音后疯狂涌出。
“挺好的……”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谁都没有说话，符苏这才想起来哥哥打电话一定是有事情。
“哥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小苏，今年回家过年。”
符苏愣了愣，拿着手机的手加大了力度。
“爸妈同意吗？”
“他们知道。”
“哥你希望我回家吗？”
我想听见你说'希望'。
“大家都很想你。”
很好，符沁琛，你还是这样滴水不漏。我还是这样，在你面前永远是个孩子。
“嗯，我会回去的。”
翌日，符苏一早掀开被子，昨晚，他记住了要关上窗户，他迅速地整理行装，直到昨天晚上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回家，可是一想到是符沁琛让他回家，便再没有多想什么。
“临清，我要回家了。”符苏想想还是要给张临清打声招呼。
“嗯？！你不是说寒假不回家吗，这是哪一出？”张临清停下了吃饭的手，认真地问符苏。
“我哥叫我回家过年。”
“哦，你哥啊，你还有哥呢。去吧去吧，你车票买了没啊，要不哥们儿帮你弄张飞机票？”
“不要。”符苏立马否决。
“活该你没女朋友。”张临清挂掉电话，继续吃饭。
符苏告别了张临清后独自上了火车，火车上非常拥挤，也非常乱，孩子的哭闹声、妇女们的大嗓门儿、糙汉子的烟味，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坐下。
这大过年的，能找到有人换票真是太幸运了，看来老天爷也支持我回家啊。符苏在心里窃喜，与周遭的环境并不相称。
符苏打开手机，盯着昨天的通话记录，只是看着都会觉得幸福，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竟会打电话给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叫自己回家过年。
哥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给我希望。没想到大几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放下这种奇怪的感情。
符苏一路上坐的腰酸背痛，也不敢睡太深，春节是小偷猖獗的时节。他盯着手机，考虑要不要让哥哥来接下自己。权衡了左右，还是放弃了，毕竟自己能被允许回来已经是家人对他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他不应该去奢望哥哥接他回家。
果然，当初如果我把感情藏的好好的，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可惜，当初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当初的我，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对不起。
深夜，车上的乘客陆续睡去。符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触碰自己的身体，可是他太累了，又昏昏地睡去。
醒来时符苏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不见了，抬头看行李，没有被动过，看来小偷还是不敢太猖狂。他向乘务员反应了这个事情，乘务员说会调监控帮他查看的。
还有半天就会到家乡，车上的乘客已经不多，看来昨天夜里下车的人不少，也算是清净了。不一会儿乘务员告诉符苏，将他手机顺走的人不止拿了他的手机，还拿了其他几人的钱财，都是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拿的，专挑那种疲劳的人作案，而且那人早已在昨夜到站时下了火车。
符苏已经不想再追究，轻声骂了几句后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如果哥哥给我打电话了呢？会不会担心我？毕竟是他弟弟啊。这层关系，可真是，讽刺啊。
符苏站在火车站外的广场，虽然有阳光的普照，但温度依旧很低，他紧了紧大衣，准备拦下即将要行使过来的出租车。
出租车还没有到达，却是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符苏跟前，符苏歪着头看了看，挪了挪位置，转头继续盯着出租车。
轿车的车窗被放了下来，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小苏，是我。”
符苏慢慢移到车窗的位置，看向车内。
狭长的眼睛带着卷曲的睫毛，如刀锋般的眉，高且直的鼻梁，带着性感唇线的唇。这个人耳上戴着蓝牙，手臂靠着方向盘，手掌托着脸，静静地看着符苏。
符苏眼眶迅速发红，拖着行李的手微微发抖。
哥哥。
符苏反应过来作势就要走掉，差点哭了，千万不能让哥哥看见。符沁琛按了按喇叭：“去哪儿？”
符苏镇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吐出，说到：“放行李箱。”
放好行李箱后，符苏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眼神却一直瞟着符沁琛，符沁琛也一动不动，直直地看着符苏，符苏被看得发毛，红晕直至耳垂，问：“怎么了？”
“你把头晃晃。”符沁琛指着符苏的头说。
符苏依言将头晃了晃。
符沁琛问：“听见海的声音了吗？反正我是听见了。”
符苏这才反应过来，他哥这是骂他脑子进水了。脸“倏”地红了，问符沁琛：“你骂我干什么？”
“你坐车不系安全带啊？这大学上的，多糟蹋钱啊。”符沁琛用食指戳戳扣安全带的地方。
符苏的脸更红了，迅速系好安全带。
又是一阵寂静无声。
符沁琛专心开车，没空理符苏，但符苏倒是想找个话题赶走这里尴尬的气氛。
符苏镇了镇心神，问：“哥，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儿下车？”
“碰巧。”符沁琛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哦。”符苏吸了吸鼻子，继续把眼神投向窗外。
符沁琛睨了符苏一眼，他弟弟虽然离开了他两年，但还是没怎么变啊。
和以前一样傻。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符沁琛想起来自己早上给符苏打过去很多电话都是关机。
符苏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手机被偷了。”
“还笑？你真是……”开口想要教训符苏时却被他迅速打断：“我知道错了，你……小心开车。”
符沁琛转过头看了一眼符苏，继续专心致志地开车。
车缓缓驶入小区，最终停在一栋单元楼下。
符苏下车拿出行李，见符沁琛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便问道：“哥，你不回家么？”
符沁琛把钥匙递给符苏：“有事。”似乎又觉得不妥，便加上一句：“晚上回来。”
符苏接过钥匙：“嗯。”
“要我带宵夜回来么？”
“嗯......好啊。”符苏想了想回答，看着符沁琛慢慢关上车窗。
符沁琛正欲要开车，却突地想起什么，放下车窗对符苏道：“爸妈出去了，家里有面有饺子，你先凑合着吃，我待会儿再告诉他们你回来了。”
“嗯。你开车小心点。”
符苏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车，长出一口气。
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