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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罂粟(2)

2018-01-17  本文已影响22人  剑仙裴宣

上一章:黑色罂粟(1)

第一章

十七年前,飞鹭县中部某个静僻的村庄,季令正值春夏,时候当在辰牌,地点恰好位于碧水之湄的一幢简陋土砖房宇,婴儿冷峻呱呱坠地。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西风大渐,盛行神州。举国上下,自由意识空前强烈,甚至远比后来的现在更加蔚然芳菲。正所谓百花怒放,百家争鸣,盛况无伦。但对于这僻居一隅的小小村镇而言,外界的巨变丝毫没能影响到他依旧迟缓悠然的节奏。生活在此间的人们,仍旧一成不变地沿袭着千年传承下来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习惯,耕种田地,侍弄庄稼。他们甚至还没有电灯照明,每当夜幕降临,从每家每户的窗户里透射而出的煤油灯光,昏黄宁静,犹如寂寞的萤火虫。

带把儿的冷峻出生的当天,他那乐不可支的年轻父亲冷爱军喜气洋溢地提着一把茶壶,三步并作两步走地朝岳丈家去报喜。

岳丈名叫左满贵,是个短小精悍的五旬老农。他一辈子精打细算,辛勤劳作,把家庭建设得颇为殷实。他讨过两房亲,生了八个娃,一路生养,最后成了五个。其中老三是个女儿,十八岁时候嫁给了十里外的冷爱军做老婆,现在又当上了冷峻的妈。

对于这门亲事,左满贵打心眼里不太乐意。因为这冷爱军虽说念过高中,可却也没能毕业,偏偏又长得瘦白斯文,田地里的活儿根本没法跟他那里外号称一把快手的三女儿比。所以他老私下里为这桩婚姻犯嘀咕,总觉得这女婿配不上自家闺女,这亏有点大了。

左满贵的家在三溪坳,道路不太好走。冷爱军又心中充满喜庆的念头,一路上好不兴兴头头,虽只是初夏,却也满头热汗。

当时左满贵正在他家对面的一块苞谷地里除草。他目力很好,大老远就看见冷爱军手提一把茶壶,那壶嘴上还挂着两个桂圆。左满贵心里一乐呵:嗨哟,看来青妹子是生了个带把把的!

冷爱军身子前倾,两条细腿撒欢儿似的向前快速迈进,看看就到家门口了,这左满贵立马把锄头往肩上一抛,甩开大步往回就赶过来。还隔着几条垄,就扯开嗓子眼大喊,“爱老军,我青妹子养了个崽哈!”

“是的是的,”冷爱军收住脚步,哈腰等着丈人。左满贵的老婆闻讯飞快从堂屋里迎了出来,接过女婿的礼仪,引到屋里坐了。左家的子孙妯娌们业已立即聚拢,左邻右里也赶来道贺,顿时房里坐了一屋人。大家喧哗嘻哈,嚣闹凑趣,好不火热。

三溪坳地方不大,坐落八、九十户人家,有几幢建国初年修造的大宅院。左满贵的家紧挨着其中一座修建,土砖墙,蓝盖瓦,传统的南国乡村风格。堂屋居中,左右各开出几间横屋,厨房杂屋相对正房而言显得矮小窄仄,猪圈牛栏厕所独建在两、三丈开外的地方,相当简陋。

那些个大宅院的住户是三溪坳的绝大多数,同一院落里住的多为同族血脉宗亲,像左满贵这样散居在外的不过十之其一。那些院落也是土墙为主,间有青砖为辅。往往一个院子有三、五重天井,各有甬道相通。诸天井尤以迎头的第一进最大,是置办红白喜事、宗族祭祀的主要场所。

冷爱军在岳丈左满贵摆满了泡菜坛子的待客房里享受着自他结婚以来最为隆重的喜庆气氛。在和丈人左满贵以及众邻里啜饮了几杯小酒之后,岳母娘张娥英已经将茶壶里的酒换上了满满当当的糯米。

当冷爱军从三溪坳带着一脸酒红回来,他那上过几年乡塾的老爹冷肃然已经替新生儿取好了名字。

为了取这个名字,冷肃然下了好大一番功夫。首先从他熟悉的《千字文》、《幼学琼林》开始,一路搜翻了《龙文鞭影》、《声律启蒙》、《增广贤文》这几册他珍藏多年,同时也是冷家仅有的线装老书。结果因为这样或那样的顾虑不尽如意,从而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儿子冷爱军遗弃多年的那本破旧的《新华字典》。

这本《新华字典》,还是当年冷爱军上高中时得到的一个奖励。爱军辍学之后就扔在了墙角一旮旯的废弃堆里。冷肃然的老婆有次打扫卫生,清理这个角落时,意外地发现了它。那时它已经被老鼠啃掉了一个角。冷肃然的老婆子觉得这小半截砖头一样的东西说不定能用来派点什么用场,就捡来放在抽屉里。

之后的几年,冷肃然家的泡菜坛子的坛口都清一色地垫上了《新华字典》的书页。好在这种状况并没有延续多少年,老爷子冷肃然一次读报遭遇连续卡壳,心里憋闷得慌,就假意用这些字去考儿子。谁知从大儿子到小儿子,竟没人能认识这几个字。小儿子说学校打从他上学以来就没教过,大的却说看上去有点眼熟,可念不上是啥子。

他一家父子对着面前这张旧报纸大眼瞪小眼,作为长子,并且学历最高的冷爱军这时忽然灵机一动,记起自己似乎曾经拥有过一本《新华字典》。于是这小子张口就向老娘要字典。

冷肃然的老婆姓刘,已经六十岁了,比她老头冷肃然还要大三岁半。冷爱军虽然是他们的长子,但并非第一个孩子。在爱军之前,他们前前后后生过四个,有男娃也有女孩,都没有养成。冷爱军的脚下,他们又生养了几个,且喜都平安茁壮。

这冷刘氏哪里知道那什么字典在哪里,听儿子指手画脚的讲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从房间的抽屉里拿了出来。彼时《新华字典》已不仅仅只是被老鼠咬掉一个角的损害了。它已经没有封皮,没有扉底,头尾的十几页都英勇献身于泡菜坛子的辛辣酸吻,为冷家的下饭菜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突出贡献。

但是局部损缺无关宏要,经过父子们的深入钻研,冷肃然终于成功破译出了那张旧报纸上几个“壳”的正确读音。从此之后,肃然公就觉得这《新华字典》非同小可,竟将它和自己那批心爱的线装老书一起,精心收藏在他个人专用的红木小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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