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书》:一路向南的喧嚣与孤独
繁华的都市、多彩的社会无法掩盖历史的残酷、人性的悲哀,歧视——一个刺眼的词语,从人类开始发展到今天始终存在。世界上曾经有过这样一本书,它专门为一个种族而存在,里面标明了这些人可以在哪一家旅店休息,去哪一间餐馆用餐,什么时间走在哪一条公路上,这本书于上世纪60年代出版,由黑人邮递员维克多·雨果·格林编写,是一本专为黑人而设的旅行指南,它的名字叫做《绿皮书》。2019年3月1日同名电影《绿皮书》在内地上映,该片荣获第91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原创剧本、最佳男配角三项大奖,它以公路片的形式讲述了1962年发生在美国的真人真事,白人司机托尼·瓦莱隆和黑人钢琴家唐·谢利跟随着《绿皮书》中标识的路线展开了一段从矛盾到融合的奇妙旅程。
影片开始,创作者在托尼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可谓是颇费笔墨,前期的托尼呈现出一种旁观者的态度,更像是当时美国社会一部分白人的缩影,他不是一个完全的种族歧视的施暴者,却在生活中对黑人有一种抵触情绪。虽然托尼不会刻意与其发生冲突,但是依然在潜移默化中形成了天然的保护屏障,影片开头他悄悄扔掉黑人维修员用过的水杯这一细节也为故事的发展埋下了伏笔。托尼是一个混迹街头的社会人员,他有着自身的生存法则,靠着小聪明和应变能力得到了面试司机的邀请。但是当黑人雇主谢利出现时,他虽然囊中羞涩却表现出了自己的高傲,随着剧情的推进,二人对彼此有了全新的认识,通过8周的相处谢利教会了托尼向妻子表达爱意的方法,托尼也从开始时的抱有敌意到发自内心的认同和尊重这位伟大的钢琴家。
唐·谢利是一个特殊的矛盾综合体,是整个故事的灵魂。他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一位真正的大师,影片通过谢利南方巡演这一事件作为开端,以城市变化作为情节点,通过旅途中发生的一系列插曲展示了一个“不够黑、不够白、也不够男人”的异类。衣着考究的谢利靠在抛锚的车边看着农场里的黑人,作为奴隶劳作的黑人同样盯着享受白人服务的谢利,短短40秒的时间,镜头来回切换,没有强烈的情绪表达和多余的人物对话,却真实的刻画了“不够黑”的谢利的与众不同。随着行程的一路向南,谢利的处境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在酒馆毫无缘由的被白人殴打,在演奏场所被禁止使用室内卫生间,在路上看到心仪的西装却无法试穿,在大雨滂沱的夜晚被警察叫下车盘问……这样的琐事在旅途中不断上演,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够白”。影片中关于谢利“不够男人”的说法则通过相对隐晦的处理手段得以展现,他简单的形容前妻琼是一个好人,而在基督教青年会被抓这一细节也间接的表明了他的性向。
谢利是一个天才,聪明但不有趣,他身上始终萦绕着一种孤独感,看似风光的背后却承担着不为人知的压力,他迷茫彷徨,需要种族、社会以及性向上的认同。1962年的美国在对待黑人问题上存在着很多不公平的现象,而改变人们观念需要的不仅仅是才华,还有勇气,于是谢利试图通过南方巡演这一方式来打破当时社会对黑人的既定印象,最后一站谢利的拒演更是将人物的情绪推向了高潮,捍卫了身为黑人的尊严。
在种族隔离的镣铐和种族歧视的枷锁下,黑人的生活备受压榨,影片利用大量的细节塑造人物,通过饱满扎实的故事、张弛有度的节奏,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下讲述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展现了60年代美国社会种族歧视的严重性,反映了当时黑人所处的困境。贫穷和富有,粗俗和高雅,对立到和平,底层文化和精英文化不断碰撞,生活背景、脾气性格截然不同的托尼和谢利跨越种种隔阂,实现了一段错位的友情。不论是白人还是黑人,他们都享有不可让渡的生存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力,肤色永远不应该成为区分高低贵贱的评价标准,黑人的生活中不应该只有酷暑,自由平等的朗朗秋日同样属于他们。影片结束时,谢利面带羞涩的出现在托尼的家门口,成为了这场圣诞聚会中的一员,这一切并不是一个美好的结束,而是一个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