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上的春
泥土上的春
老侯喂了一年的牛,三头牛个个膘肥体壮,一年生三个小牛犊,养一年卖三万。当初我给他提出养牛的建议,他真的脱贫了。
三头牛轮流耕地,用他的话讲都累不着。太阳一晒,黑黝黝的庄稼地还冒热气。老侯一手把犁,一手扬鞭,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犁成了充满诗意的一行行。
鞭子甩得“啪啪”响,可不用在牛背上,只是空中一甩,老黄牛就把身子挺一挺,迈开大步赶上前。去年的葵花茬子还在,我盯着老侯的脚下,看看犁头能否划过去,犁耙往前一走,葵花茬就翻了个个。一条蚯蚓在刚翻过来的泥土上游弋,很快又把身体藏进去了。
老侯“大大……咧咧……”地吆喝着,那声音和着回音,在山间回荡。刚落在地头草垛上的一群麻雀,就被他的吆喝声惊吓,呼啦啦一群停在了老槐树的枝杈上。
坐在树下的我抬头仰望碧蓝的天空,吮吸着春天带来的暖意。天上的仅有一片云,就在离我不远的山头上,如纱如丝。那是一只什么鸟,我觉得飞行都如此闲散优雅,甚至翅膀我都能数清楚扑棱了几次。
我的鞋底早已沾满了泥土,索性脱下鞋袜,让一双臭脚也呼吸呼吸这春天的气息。一棵小草早已绿心了,根下一窝小蚂蚁早已起来劳动,我看见它们将一粒粒新鲜的土疙瘩搬出自己的窝口,将小草围成了一个圆,我突发奇想,一个方框“□”里面有个“草”字,或“绿”字到底是个啥字,结果不得而知。
老侯犁地不急,犁一会儿就过来歇息片刻。腰里抽出旱烟袋杆子,小红布袋里摄出一丝烟渣,塞进去。一缕缕青烟从老侯的嘴里冒出,我闻见还怪香的。
“现在国家政策好,我们得知足,得感恩,我家那口子看病不掏钱,孩子上学国家也补贴,去年考上大学,国家又给了5000,5000块,难得的很,如果没有这些钱,我从哪借去啊?……”
老侯说了一大堆的话,老伴病看的差不多,孩子考上好大学,他抬头望着远方,好像他家也迎来了又一春。
耕牛没拴,就在地头的玉米堆前咀嚼着什么,那厚厚的上下唇,左右摇摆,也如此闲适自在。牛尾巴还是习惯性地摆来摆去,没有蚊虫也不时地甩在背上,好像用尾巴在招呼吹来的暖风……
春天确实来了,老侯懂,老牛懂,犁耙懂,黑土懂,我们都懂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