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感动

太阳探出头的时候，我已经醒了很久。倒不是突发奇想，早早从被窝爬出来，去观那久违的日出。不过是工作有了闲暇，便随意望它几眼。

当我的眼角还写满倦怠，头脑仍旧混沌时，胸中却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与那红日一同升起。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触动，不知为何，欣喜油然而生，心中满是对于生命的欢喜。

这份欢喜毫无来由，却浸满感动。

眼前的风景与平常无二，树影的漏隙把曙光剪碎，来回跳跃的麻雀惹得枝叶不住震颤，至于绿野青山和蜿蜒流淌的金色小河，则仍旧静静躺在那里。

除此之外，真是一无所有。

或许本来就不需要原因，一种无人可体会，无人可分享的奇妙感受，在某个朦胧的清晨突然降临，一瞬间就将我包围，使我深陷其中，如痴如醉。

可正是这样，没有第二个人可见、可听、可闻的它，就独属于我一个人，没有旁人前来争抢，喧闹。

晨光照耀下，一层淡雾将万物包裹。阳光悄悄从我的指间流过，一点点地将我的身影缩短，然后越过我的头顶，继续向远方延伸。

它先是尽情抚摸着大地上那崭露头角的麦芒，而后爬过那缀满野花的山坡。那一粒粒白色的、粉色的、黄色的小花，早已不顾露珠的拖拽，昂起了头颅，正张开花瓣，微笑着迎接日出。

邂逅完芬芳的草地，阳光仍不肯止步，继续向视野尽头飞去，最后如一条金丝带般铺在河面，在水流湍湍里，化作一片粼粼波光。

而在另一边，除了淹没田埂和小溪的麦田，则是全然不同的风景。

在田地与我所处的高塔之间，只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尽管三轮车碾过的车辙很深，可路边还是爬满了荒草，并有逐渐向路中央蔓延的趋势。

幸好轮印不断覆盖，斩断了越界的荒草，不然这小路早已被野草所覆没，吞噬。

而若目光略微抬起一些，一个扛着铁锨的老汉正蹲在路边，守候着田地里哗啦啦的水流，及时引导疏解，好让每一株禾苗都能得到滋润。

不远处，是几间散落的木檐小屋，灰色的屋瓦一片片搭在一起，白色的墙壁早已被雨水冲刷的只剩下斑驳的色彩，看上去十分荒凉。

那是村民看守田地的小屋，每隔几百米就有一间，它们没有规则地散落在广袤的田野上，宛如一叶叶扁舟浮于江海。

目光接连跳跃，越过柏油铺就的马路，略过路边挺立的白杨，那被绿树环绕的村庄便在眼前乍现。

此刻的它仍未苏醒，与周围的田野相比，安静的就像浮在海上的小岛。偶尔有人影车声掠过，惊起一阵涟漪，不然毫无波澜。

至于城市，则是极其遥远的。一团白雾把它浓浓包围，霞光就铺在这雾海之上，只剩下少许高楼不规则地伸出。

这便是我眼前的全部，它们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眼前，甚至比此刻的风景还要动人。

历经数个春夏，那里有十里桃花绵延不绝，有千里黄河浩浩汤汤，更有一轮皓月，高悬夜空，播撒着万年的时光。

只是那过去的，未来的，都被我所忽略，只有此刻的一切才叫我感动。我曾幻想过很多，如今两手空空，却也不觉得遗憾。

生命并不是一味索求的过程，相反，我们需要不断放下。把一身疲惫留在原地，才能带着温暖的回忆继续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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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师一墨

练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