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日子5

烧蜂窝煤的炉子很小，一个长1米2，高60公分的烟箱就是整间房子的供暖设备。由于火不够旺，炒菜往往很多时候变成了熬菜。炒青椒变成了熬青椒，炒西红柿做成了鸡蛋汤。房子很通风，老旧的窗户和门都有关不严的缝。我们贴胶带，挂上厚厚的棉门帘子，想尽各种办法，可一到后半夜，炉火熄了，还是会被冻醒，放在盖帘上的馒头和菜也会冻得硬邦邦的，结出薄薄的冰碴。

08年单位要为职工建房，我们东偏西凑借来首付款，一边憧憬着住进宽敞明亮的大楼房，一边赚钱还债。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见妻子坐在床边正在吃馒头，另一支手迅速从被窝里拿出来。我说：“偷吃什么好吃的呢，还怕让人看见？”然后就掀开被子，发现里面藏这一块又干又硬的咸菜干，上面还印着一排很深的牙印。我告诉妻子，像咸菜干这么好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吃的。说完，我就把咸菜干放开水里泡着，等到软乎了，我就和她一起就着咸菜干啃馒头，咸了就喝一口开水。后来，妻子把老家里带来的咸菜干都挂到了房梁上。可这之前我只见过，吃过她带回来的红薯和熏鸡架。

年底，超市打特价的时候，我买过一箱快过期的桶面，还有一袋鸡肉味香肠。妻子一边吃桶面，一边开玩笑地说：“太奢侈了，我要是吃馋了，天天都想吃桶面怎么办？”我提醒她说：“咱们还真得快点吃，因为再有三天就过期了。”说完，我一挑筷子，从面翻出一个鸡蛋，正想夹给她，她却蹙眉命令我吃掉，说我要不吃，她就不和我过了。

如今，我和妻子住上了大楼房，也开上了当年想也不敢想的小汽车，可我们依旧生活朴素，无论是逛超市还是逛早市，都要赶快关门或者撤摊的时候去。妻子一直保持的记账的习惯，总是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我笑着说：“你这老太婆可太会过了。”妻子不知道的是，我把当年差点扔掉的电热壶一直藏在地下室里，虽然壶胆空了，可拎起来还是沉甸甸的，因为里面承载着我们一起走过的平平淡淡的日子。